夜晚,落雷降下的瞬間會將天空照耀成白色。灰暗的雲會因此散去,露出煙似尾巴。比起白天,或許利吉更喜歡這樣的天空。
金色的太陽實在太過燦爛,蒼青色天空也會讓他眼睛疼痛不堪。
雖然如此,他也並不那麼喜歡下雨的日子。雜沓人跡、混雜在雨聲的笑語,令人煩躁的外界。
他還是喜愛寂靜。
傘。
從眼睛可看到的範圍,那是被傘包圍的城鎮。圓弧造型、上頭的色彩與花紋各有不同。旋轉傘面、下滑、花色衣領隱約現出。
利吉站在離城鎮最近的一棵樹上,並沒有移動。這不是工作,更不是什麼個人興趣。他想著,下雨就該避雨才行,這才躲到樹上。能夠見到這個景象並不在意料之中,正因為如此才忍不住沉迷下去。
傘面旋轉、桃花色系化作水流順著街道一湧而進某間店鋪之中。最後一名女性收起了傘,在進入屋子之前露出花色衣襟,以及梳裡整齊的黑頭髮。
啊……現在是這樣流行的啊。利吉感嘆著。
雖然對女裝沒有半點興趣,但偶爾在工作上也是需要派上用場,會開始觀察起路上行人正是因為如此。對於身邊所有一切最後都會導向工作這點,即使是他也感覺有些超過限度。
然而他的母親也僅只是苦笑,抱著貓咪的手輕輕拍撫著貓背脊,溫柔聲線說著:就跟你的父親一樣啊。
曾經把這句話當成讚美,聽到後會感到雀躍,然而現在已全然不再。這是性格與生活明顯改變的狀態,利吉並沒有覺得好,當然也並不覺得不好,總之還過得去就行。
不斷轉動的傘。
模糊傘紋。
他清楚知道那條街上應該有的店家,例如街口的甜食、街中布匹專賣、斜對角南蠻專營──還有鰥夫所經營的扇子店。
黑色傘柄在桃花傘片中突兀,像黑色花朵在陰天中盛開,被風吹動也不曾旋轉,只存無限黑暗。
旋轉傘面、下滑、黑色衣襟裸露出頸部。
在那之下的身體因太過削瘦而讓袖處更顯寬鬆,比起房裡的那一次還要更來浪蕩。
利吉無法控制自己在人群中只注意那把傘、年輕鰥夫、手、敞開的衣領。雖然鰥夫已經不屬於他(也不曾屬於他),但心裡的慾望仍然難以壓抑。
喀啦──喀啦──
他幾乎可以聽見鰥夫的木屐踩著地面和土石磨蹭出聲響。
灰色雨幕不斷傾落而下。
他拉起黑布蓋覆臉頰,然後向下一跳。在落地時感覺到腳底稍稍發疼,但那並不算什麼,他依舊可以活動。在林中穿越而不發出聲響,這幾年他這技巧愈來愈精進,如同鬼魅。
等待著。
鰥夫腳步極慢,但他還可以等。對於獵捕目標,他有非常多耐心忍耐。即使內心的慾望在哀嚎尖叫,或者是肚子飢餓不堪,但只要一想到將獵物入手的喜悅,他便興奮到什麼都忘卻。
喀啦──喀啦──
周邊一切的噪音完全被雨幕給淹沒,然而只有鰥夫踩著木屐的聲音隨著距離益發清楚。他傾聽著,心臟卻沒有想像中因興奮而心跳加快,如同以往平靜,這讓他短暫思考過是不是哪裡不太對勁。
但終究也只能把這一切歸咎到是因為工作習慣的關係。
他緊緊閉起雙眼,做了次深呼吸。在看到黑色入侵視界之後,布幔下的嘴唇揚出弧度。他跟在鰥夫身後,並確信即使在極近距離之下對方也不會發現到他的存在。
這件事對他而言多少有些熟悉,無法否認過去也曾做過相同的事。那時只是這樣和對方在不同的地方看著相同景色,便會覺得情緒稍稍撫平,接著下一秒又開始感到躁動。
焦躁不安。
鰥夫的黑色下襬每當行動便會裸露出腳踝,凸浮而出的骨頭特別引人注意。踩在腳下的木屐並沒有特別花樣,連綁繩也都被黑色覆蓋。
他想起了過去曾有一次到遊郭情報蒐集情景。艷紅色的傘在火光照耀下更加鮮豔,女人們在層疊華麗服裝中昂首,腳下那高到嚇人的木屐在地面畫出半圓,先露出小巧指頭、接著是白肌膚。
然而鰥夫只是用著毫不適合的暗色包覆,流露出哀傷神情。
鰥夫的足跡直至深山,而他清楚那個位置。他小心翼翼,幾乎感覺不到腳尖踩在塵土,鰥夫全然沒有注意,這讓他感到一陣笑意。
在這座山的深處,在鰥夫還擔負著事務員這個職務時,因為出了些差錯而不得以得要中途休息,就在那時曾經來過幾次。
那是棟破舊木屋,即使如此生活上應當有的東西卻一個也沒少。
他看著鰥夫斜掛著傘,傘緣邊際露出臉龐,那上頭掛著雨水噴濺的珠子。鰥夫用手指揩去那些,紅色眼角低垂。
「有人在嗎?利吉SAN?」鰥夫站在小屋外頭問道。
幾乎是下一個瞬間,他猛地貼近。這件事可說毫無計畫,但隱約便該這樣發生。
鰥夫黑色衣襟下的胸膛因為粗暴動作而裸露,他微笑用左手掐著鰥夫的下巴並嘗試親吻。
嘴唇彼此摩擦,他用舌尖細細舔舐。溫熱且濕潤,全然不同想像中的乾燥。他感覺到對方並沒有反抗,而從黑喪服袖口所伸出的手緊緊攀附著他的手臂。
身高優勢讓他的已在極近距離之下看見鰥夫薄薄眼睫,在血管凸浮的眼皮下微微顫動。
他側過臉,用舌尖侵入口腔。躲藏在對方口裡的舌頭因為不知道該如何回應而顯得笨拙,他只好抵著對方的舌尖舔食而上。
即使在屋簷下也可以感受到冰冷雨水,他緊貼著鰥夫身體,感受到對方毫不急促的心跳。指結若骨,他抓覆著,那和過去還是有相當差別。
眼前這個青年實在瘦的太過嚇人。
他卻沒有放輕力道,壓覆著對方,幻想著蝴蝶骨壓在門板上所帶來的疼痛。而接吻依舊持續,微弱回應的力道帶來短暫心靈的平靜,他吸吮著對方被牽引的舌尖,然後感受到對方呼吸急促直至困難這才肯罷手。
水聲微弱。
小松田雙唇微開,吐出淡淡喘息,一面說著:這樣不行啊……不行啊……
他皺起眉頭,一把壓住小松田肩頭,看到對方吃痛的表情甚至感到一陣喜悅。接著是毫不猶豫將對方推到室內,打理整齊的室內,配合大力撞擊聲響。
軟褐色髮絲因為綁繩抽離而散開成花。
他曾幻想過多次,卻因為多次錯肩而過而無法達成的願望。
「……呼……」小松田咬牙,在忍過疼痛後,這才正對利吉的視線。「……哈啊……」
他將屬於鰥夫的黑喪服唰地拉敞而開。
性器、裸身。
而小松田欲拒還迎的手指抵在肩頭,幾乎要觸碰被利吉雙手緊縛住的腳踝。他親吮著小松田的腳趾,並一路舔吻而上。
除了交雜在雨聲內低喘之外,只有那雙眼睛存有平靜。
接著感受到小松田的手指輕壓在他的眼皮,那上頭並沒有溫暖,指腹只存有被雨水淋過的潮潤。
他看見對方臉上落下新的雨滴。
接連不斷的雨水低落,在小松田的臉上留下了痕跡。利吉感覺到對方的食指劃過眼梢,而那裏正是這雨水的源頭。
湧出身體後立即失溫的水。
他對這樣的自己感到非常厭惡。
「 」不斷吶喊,卻依舊無法完整表達現在心裡所想的念頭。
窗外的雨依舊沒有減緩的趨向,而天空已不知何時轉暗。他並沒有升火打算,只要兩個人能依靠在一起便能感受到足夠溫暖。
雷聲已落。
而室內有如天明。
亮光間隙再度清楚了對方的輪廓、沒有喪服包覆而顫抖著的身體。
雨水依舊不絕。
-完-
後記:
睽違半年的後續,雖然說是後續,但內容的利吉就跟變態狂沒有什麼兩樣,真是不好意思。
這樣下去絕對不行啊,這樣想著,手紙卻依舊打出這個劇情,原本想寫的打雷卻草草結束了。
空氣凝結。
總是熱鬧的扇子屋一反常態的安靜。門口並沒有客人,利吉穿過店舖,來到裏室,草鞋擺放整齊,最後是路上帶來的慰問禮。他將近五年沒有來過這裡,卻還是覺得熟悉。
坐在房間裡的青年,紅腫的眼瞼,配合著無聲的啜泣。看到利吉進來的時候,像要努力擺出微笑,最後只剩徒勞的抽動。
啊啊……已經學會了這樣的哭泣方法了嗎?利吉有些感慨。
已經二十三歲的小松田,正坐在他的眼前。即使過了這些年歲,臉上卻仍有著初認識的痕跡,並沒有多大的改變。
柔軟臉頰、充滿傷疤的手、蓬鬆褐色頭髮。那是利吉所知道的模樣。
華奢的身體,被喪服緊緊包裹著,唯一裸露而出的是從衣領可以窺得鎖骨的模樣。
啊……被這樣的身體所吸引,即使是經過多少年,都不會改變。
他冷著臉,在椅墊上端正坐下,接著用極為平然的聲調說:
「請節哀。」
三疊空間之中,只有他和青年兩個人。
如果可以不要再見面的話,那就太好了。他一直是這樣想的,如果可以這樣一直到死都不要見面的話,那些丟臉且不願意回首的事情都可以就此丟去。
這種狀況,簡直是最糟的情況。
「利吉先生……」
啊……想要緊緊擁抱這個人。
這種念頭,羞恥到讓人想要馬上死掉。
「利吉──先生──」
長尾音,聽在利吉的耳裡,有著莫名浮起的勝利感。他不知道那是從何而來,但至少在心裡僅剩的某個空間裡,還是對這感覺有相當的排斥。
之所以會導致這樣矛盾的感覺,完全都是眼前的青年所害──
那位曾經是青年妻子的女人死掉了。
利吉是從父親手中接到消息的,那是張被摺疊整齊的信,上頭的字有些潦草,最後化作嬌憐的顫抖,墨跡斷在最後名字上,被淚水滴散。
訃聞。
他挑挑眉,試圖掩住忽湧而上的欣喜,以及同樣衍生而出的自我厭惡。利吉還記得最後看到青年和女人並肩走過的模樣,在某個下雨之日,他只是看著,然後撐著自己的傘,心裡繼續厭惡著,甚至帶著嘲諷。
對象並不是針對小松田,或是那個女人,更甚而是那隻小貓。某一天夜裡,他突然了解到,原來這情緒針對的是自己,他感到有些訝異。
『才剛結婚沒三年啊,妻子就死了……小松田也真是不運啊……』父親叨念著,『利吉,我這裡還有事情得要處理,你幫我去一趟吧。』
『父親大人,我也是有很多工作等著處理,這種事就算不是我去也可以吧。』
『你說什麼!連父親的請求都要違抗了嗎!不肖兒子!』
雖然口頭上說著沒時間,他還是乖乖遵從命令。
很多時候,有些東西都消失在一個錯身之中。他在這些年歲理解了這個道理,但還是有些想反抗這類似命運的討厭東西。
焦躁的感覺沒有一刻從『小松田秀作』這個人名的相關記憶脫節。
令人痛苦、接著還摻雜了一些難堪。
他不需要憑著記憶去拜訪這許久沒見面的舊識。通往這房子的道路,一直到現在他還是有來回走過幾次。
端坐在眼前,年僅二十三歲的鰥夫。脫去稚氣之後,在喪服包裹之下,有著禁慾的色彩。
這樣看著就覺得心癢難耐。
他還記得在北方工作的時候,曾經看過一幅春繪。守喪女坐在房裡,黑頭髮因悲傷而沒有打理,從髮絲探進衣襟可憐的讓人著迷。
白色的手指因為過於悲傷,而撫摸著自己的身體,下擺因為雙腿敞開而裸露出性器,皺凸曲折無不詳盡。
利吉對女人並沒有太大的興趣,但也不是不能和女人做愛的身體。他曾經幻想過這樣的畫面,替換上小松田之後會有怎樣的情景。
總是受傷的手指,被繃帶纏緊,如果可以的話還滲出血跡。那樣的手,滑動在身體上,眉頭緊蹙,最終化為嘆息。
為什麼能夠讓小松田露出這樣表情的人,不是自己?
不……在那之前,為什麼不能好好的理解自己的心意。並且在當時就發現到呢?
「小松田君,好久不見了。」
為什麼非得要這個傢伙不可?
「啊,利、利吉先生?為什麼是您來了呢?」
「那是什麼話,難道不能來嗎?是父親大人叫我來的,你……還好吧?」
「我……還好。」
「那麼為什麼哭呢?」
那張總是不經大腦說出令人憤怒話語的嘴唇,乾澀著。沒有那個女人唇瓣的溫暖,大概會一直這樣乾枯下去。
受傷的指頭,呈現十字交錯在鰥夫的臉上,從指縫間流出的話語,一個字一個字的清楚播送排出:
「因為我好寂寞啊……」
「寂寞?」
「利吉先生從來沒有這種感覺嗎?」
小松田包裹在喪服之下的手臂,交叉擋在眼前。裸露而出的手腕上,有著傷痕。
他不知道該說出怎樣的答案,只是認真回想起,所謂的寂寞,他不知道該怎麼去定義。愈是想著,就愈是煩躁,無償想暴力對待眼前的這個年輕鰥夫。
比起過去那種只是用指節敲額頭,或是手指捏扭著那柔軟臉頰還要來的強烈。
推倒、然後壓制住肩膀,只是這樣,那年輕鰥夫就會無法動彈。如同過去的每一次每一次,那些不知名臉孔的人同樣末路。
「從來不覺得寂寞嗎?」小松田問。
「奇怪?」
「真是令人羨慕啊……」
鰥夫低垂著頭,栗色髮絲隨著動作滑下,露出淺膚色頸子,長期被衣領遮掩而無法曬到陽光的區塊,令人忍不住想要用手觸摸。
「寂寞、愛欲──拋棄一切,才能成就忍者呢。」小松田苦笑。
「你以前也曾經想過成為忍者,明明就沒有任何的才能,卻一意獨行,真是……笨的要死。」
「啊……這麼說來,的確是有這種事啊。」
「笨手笨腳、粗心大意……不管是誰來勸阻,都沒有辦法改變。你……真是個笨蛋啊。」
「正因為如此,所以經常被您責罵呢。」
「但這也是你的優點啊。」
「這還是第一次被您稱讚……奇怪的感覺。」鰥夫露出笑容。「要是沒有放棄忍者這條路的話,應該不會從您口中聽到這些話吧,真是太好了。」
如果那個女人沒有死的話,眼前的鰥夫大概同樣的也不會聽到這句話吧。一想到這裡,他就忍不住在心底笑了起來。
「你真是……什麼也不知道啊。」
如果那個女人沒有死的話,終其一生他們兩個都不會再會面才是。
「我不知道?」鰥夫低垂著頭。
「你……的確什麼也不知道啊。」
恨意。
但又不是單純的嫉恨,他雖然心有不甘,卻還不會為了這種事情像個小孩一樣的亂發脾氣。只要一想到這裡,他就為了自己的冷靜興起了厭惡。
這樣的山田利吉並不是山田利吉。
為什麼得要在這個人的面前露出糗態呢?
不甘心。因為這份不甘心,而感到憎恨。
幾乎是瞬間,他拍地而起,箭步而上。他和鰥夫的距離,只有一疊。最後,因為這個動作僅剩鼻息。
他一把推倒鰥夫,用著總是殘酷動作的手指緊緊壓在鰥夫的胸膛。從掌心傳來的是心臟的聲音,那是一片平靜。
噗-通-噗-通。
「好痛。」
「……」
「利吉先生……好痛……」
平穩的心跳聲,不管是觸撫幾次那緩慢的心拍都不曾改變。沒有續說話語的心拍,冷淡的跳動著,只存有一些溫熱。
鰥夫的衣領正如他所想像的敞開,如同鳶草色的頭髮散開在地板宛如水流。端正的臉上再也感受不到悲傷,曾經存有的笑臉也在一瞬間消失。
這裡是一片空寂。
他張開口,試圖將所有的話說出,卻只能空轉,連音調都無法吐出。像是風吹動帆布的聲音,啪搭-啪搭-的些許寂靜。
他粗操掌心或許曾經在那塊平靜區域感受到一些什麼才對,他記得那種感覺。像勝戰之後的晚宴,男人和女人一面調笑一面喝酒,樂師輕輕拍著鼓、一手搖鈴,製造出激昂節拍聲。
對,如同那樣。
眼前的鰥夫還有自己,都曾經──
鰥夫冷淡表情開始變化。睫毛顫抖著遮起了雙眼、平緩的眉毛聚上在眉間雕起皺花。
他看著。
撲通──撲通──撲通-撲通-撲通-撲通撲通撲通撲通-
接著是手指,那因為天生笨手笨腳個性所害,而傷痕累累的手指。從榻榻米上移動,往高空伸去,像是要安撫而準備落在他的臉頰。
他沒有避開。
但那雙手最終落在他的胸膛上。
他試圖要抓開那手,卻無法騰出其他的空間。他壓在鰥夫身上,全力。
鰥夫啊的一聲張開嘴,像氣體被壓迫而出的模樣。
「好吵的心跳聲。」鰥夫如此說著。
「而你卻很平靜。」
已經不會再為我而那樣跳動了嗎?這種話他是絕對說不出口的,即使過了這段時間,他還是說不出口。
他堅持著。
「……我……並沒有你想的那麼笨……」鰥夫如此說道。「為什麼要來呢?為什麼您不肯先說喜歡我呢?」
「我──」
「為什麼老是要我先低頭呢?」
「秀作……」
「這是我唯一不能忍受的地方啊。」
「那你為什麼又要和那個女人在一起呢!」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要那麼幸福的走在那條小道上呢?
為什麼不再露出那樣的笑容呢?
為什麼說出這些話之後,心臟卻不再那樣跳動呢?
為什麼……
他會那麼的難過呢。
為什麼時間不能再倒流呢?
已經,夠了。
他如此想著。
-鰥夫-
後記:
寫了很長一段時間,終於把這個後續在今天下午結束了。
這個結局似乎是沒有結局的樣子啊,要是有人這樣抱怨的話,那還真是不好意思了。
夜目那篇原本寫的是單戀,到最後卻因為自己的緣故,而無法積極的利吉。而鰥夫裡頭則是,經過了幾年歲月,發現心中這份感情完全沒有改變,但是對方似乎已經對他沒有愛情的利吉。
啊啊,彆扭真好,我大概很喜歡彆扭的腳色吧。
如果兩個人可以因為這樣而有了轉圜的契機和改變的空間,這樣就好了。我一面寫著一面這樣想。雖然人的改變不是說改就可以馬上撤換的,但是如果之後能夠一步一步的慢慢來那就好了。即使最剛開始是以這樣粗暴的手段啊。(笑)
另外一提,繼承了扇子屋部份業務的秀作也因為長大而不再那麼傻氣,這樣的設定我個人很喜歡啦。不傻氣的秀作也另有風味啊。
對了,有關於為何不傻氣的秀作手上會出現那麼多的傷痕,那是因為被他的老婆打的。(笑)
那麼,下次再見了。
注意:
1 死ネタ、転生ネタあり
2 利吉視角
2010/06/16~2010/06/23
1 死ネタ、転生ネタあり
2 利吉視角
2010/06/16~2010/06/23
搞不懂這個人在想什麼。愈是搞不懂,就愈覺得迷網;愈是迷惘,就愈感到焦躁。推開雙手的瞬間,會有種站時解放的輕鬆感,隨之而來的是心臟快速壓縮,感到悲哀。
害怕那雙手。
被紅色胎記所纏附的手。
那雙手的玄妙胎記屬於誰?這個疑問,在獨身一人的時候,時常浮現而出,造成困擾。
時序,平成。
在宿舍床上醒來,終於迎接一個夢的結束。沒有所謂華豔的彼岸花,或是煽情內容,只是個『不得不去實行』的夢境罷了。宛如初代電影般顫動不穩畫面,內容由黑色與白色交織組合而成,安靜到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這個房間裏頭,屬於我的地方,是一片黑暗。
分割成兩部分的狹小房間,另一段是屬於『小松田秀作』的領域。堆滿雜物,好像在保留什麼東西一般,事實上卻是什麼也沒有。只是進行著無意義的堆積行為,就像小孩一樣。
蒲公英的棉絮、彈珠汽水裡的小彈珠、用過的擦布、我所丟棄的物品。
說著『真是浪費』,一面保留下來。
不管是整理幾次,那堆收藏總是有增無減。即使是破口大罵,也從來不見他停止這個行為。
屬於小松田的領域,唯一讓人感到安心的地方,也只有睡眠時,會透過小燈發散而出的光線。
在完全黑暗中,總是能夠穿透眼皮,帶來一些安慰。
自從搬進宿舍,和小松田相遇之後,就過著失眠的日子。
柔軟栗色髮絲、在薄薄瀏海之下的雙眼皮、微笑雙眼、說著奇妙話語的上提嘴角。這傢伙真是不可思議。
偶爾流露而出,不屬於高中年紀的哀愁。
我和他。
如果套句後輩的話,那肯定是令人覺得討厭的『中二病』吧。
快點睡著吧,這樣期望著,卻總是無法如願。
微弱的光線,穿破了黑暗,刺激著眼皮。一點火光。
火光。
喪服。
分不清是那一個季節,還沒有屍臭味傳出。
白色服裝,籠罩在四周是一片黑暗。剛開始的確是黑暗,連月光也無法穿透的黑暗,然後從長廊上不知道是誰點起了火摺。油燈燒灼,燈芯一拈,慢慢飄散而出煙燻味。
接著是光線。
眼睛還沒辦法一下適應這樣的落差。
像是被針刺痛眼球一樣,一下、一下,閉起眼睛也無法阻隔這感覺。從鮮紅色眼眶上,像是要流出了血液。只能靠著緊閉雙眼,期盼眼球可以吸收這些液體。
對方放下了油燈,這才照出房間全貌。
彼岸花色彩籠罩在四處。
擺滿文件的小桌子、淺蔥色衣物摺疊整齊──已經沒有多餘東西。
大概還可以拼湊出來,最後一次見面時,藏在書面之中的楓葉、還有不知道為什麼整理出來那些過往書信。那個人一面喊著真是令人懷念,一面用著充滿傷疤的手指翻看著。
從那雙手而出的往返書信,都是笨拙句子和誤字組合而成的話語。
『啊……真是麻煩你了土井老師。』
『別這麼說。』
黑色、黑色、黑色。
白色。
我和這個稱做土井的男人,相隔著一張榻榻米的距離。在榻榻米的正中央,躺著『他』。
交疊在胸前的雙手,僵硬的手指已經沒辦法自由移動,只是蜷曲著像緊握。充滿傷疤的手,傷口已經發紫發青,不再有血色。
冰冷。
土井將覆蓋在『他』臉上的白布掀開,然後緩慢說著:
『剛開始只是咳嗽而已──』
『啊……』
『還那麼年輕……』
『啊……』
『病真是來的太突然了,明明是那麼健康的人。』
『──人生正是因為無法預測,所以才顯得美麗,對吧,土井老師。』
那個已經將近三十歲的男人,揩去眼角的淚水,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緩緩退出房間。
黑暗、黑暗、黑暗。
只有那雙手散發著光亮,如同認識初年夏季所看的螢火蟲光暈。只是被這雙手給緊握,就感到焦躁,然後心臟疼痛。
痛苦的時候、開心的時候、難過的時候、曾經想過就這樣死去的時候。只是在『他』的眼前,就可以看到不同風景。
這雙手是屬於你的。用著熟悉的聲音,這句話在腦中不停輪迴播放。
壓低身體,俯臥在那個人的手上。
沒有血液流動聲,或是更多生存證明。祇是安靜著。
『真是個笨蛋。』
醒。
這是第一次做到這樣的夢境,並沒有熟悉的人、事、物。在軟床上醒來,卻發現自己還記得夢境的觸感。
就像第一次觸摸到屍體的記憶一般。
夢境最後,那雙美麗的手,終於被捧在懷中。刀鋒切割著骨肉,受到阻力的感覺還殘留在手心之內。
從心底發出,不得不做的感慨。
沿著手腕,慢慢切割而下,先是皮再是肉,最後是骨頭。明明是已經研磨銳利的小刀,卻還是發出了摩擦聲。
啊,因為這雙手是我的,所以不得不承受這樣必然的結果。
水漬。
被微小光芒所包覆的角落,小松田正靜靜沉睡。垂放在床邊的雙手,沒有被單遮掩,露出了傷疤還有被添上羅曼史的胎記。
大概就是那樣的手。
然後是無法抑止的衝動。
垂放在床邊的雙手,柔軟充滿笨拙痕跡,總是帶著體溫。
最後是在那張愚笨的臉上露出笑容。
用手指磨磋著小松田的手背,最後是指節,順勢而下修剪整齊的指甲。
可怕的手。
明明是那麼的害怕,卻又不得不占為己有。
「……利……吉……san?」
浮腫雙眼皮、嘴角口水的痕跡、亂成一團的頭髮,怎麼看都是讓人失去興趣的傢伙。
「睡不著嗎?」這樣問著,然後露出讓人無法推測的表情。
我坐在地板上,看著他垂放的手。
手指抬起,像是要觸碰我那樣,最後還是宣告放棄。
真是太寂寞了。這樣的念頭一閃而過。
「絕對是夢啊──」
「嗯……」
「如果是夢就好了。」
我用臉頰輕輕的壓在那雙手上。
和夢中的觸感截然不同。
「利吉san的手好熱……」
「你快點露出個像笨蛋一樣的笑容吧。」
無力感。
他還來不及反應,我又繼續說:「像個笨蛋一樣微笑,不要擺出那種受到傷害的表情,這樣就可以了──」
手被甩開時的表情。
即使是再怎麼想要假裝冷漠,卻還是無法從腦中抹去。
「即使是我,也有悲傷的時候啊。」
「真是讓人焦躁……」
「──我知道了。」
「你什麼都不知道。」
「……我知道了。」
他只是這樣說著。
啊……真是寂寞的手啊。
我靜靜撫摸著。
-赤い糸-
後記:
總覺得寫到利吉和小松田,就會不免寫到死亡。
比起甜蜜的劇情,反而哀傷的劇情更讓人好下筆。難不成是因為這兩個人本來就有悲劇因子在作祟嗎?!(驚)
歡迎大家給我一點感想和意見。
謝謝。
這雙手是屬於你的,傷痕累累的雙手,被火藥燒傷的肌膚、被紙類割傷的手指、因為做著清理工作而粗糙的掌心。被你的嘴唇輕輕吻著,就會不自覺開心,發熱。
奇怪的感覺。總是這樣說的我,到了現在總算知道,其實是被你所愛著。
真是不可思議。
被責罵之後的心跳,和看見你的心跳,是相同的速度。
真是不可思議。
『愚蠢!你這個傢伙,就不能好好的理解別人的心意嘛!我喜歡你啊!可惡……可惡……為什麼會是你這個傢伙呢!』
被攪握住的雙手,明確的告白。
即使是如此遲鈍的我,也可以清楚明白。
被擁抱著的身體,感受到了愛。
在夜裡,即使是獨自一人醒來,也不會感到害怕──
躺在潮濕土地之中的我,總是輕拍著你肩膀的雙手,只是孤單垂放著。白麻喪服,摩擦著身體,也不會再感到不舒適。
還有工作沒有做完啊,從今以後誰又該讓出入者簽名呢?這些事情即使是想到之後感到驚慌,也只是一瞬間的事。就算是這樣,也好。
從沉重的身體,慢慢轉為輕盈。
我想要看看你的臉。
想再用這雙你所喜愛的手,再一次的感受你的體溫、並且鼓勵你繼續走下去。
『你這個大笨蛋。』
這個時候才訝異,原來失去的視覺之後,觸覺和聽覺一下變的靈敏起來。被碰觸的身體和手指,有著繭的摩磋,還有極小的露珠點綴。
無法回應的嘴唇,這個身體,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感覺到手腕被人切斷取下,並沒有想像中的痛,應該要說,知覺已經逐漸消去。
啊……真想再懷念一些過去,真想再記起一些面孔。
哥哥、大家、鷹丸──利吉san。
真是令人覺得感傷的結局。
我討厭一個人躺在這裡的感覺。
醒來的時候,已經習慣不會再哭泣了。總是重複出現的夢境,從一開始的懼怕,到後來已經能夠習慣和故事中的角色融合唯一,這是小松田秀作天生遲鈍的優點。
奇怪的夢境。剛開始小松田還會這樣想,到後來也不放在心上。
即使和同學提起這件事,也只會得到訕笑而已。小松田決定把這些當作自己永遠的秘密,少數人所限定分享的秘密,就是如此而已。至今為止,唯一會認真看待的,只有母親而已。
第一次出現這個夢境的時候,因為還不懂得什麼叫做死亡,而讓他感到害怕。如果閉上眼睛,就會想起來的話,那就不要睡覺好了。
害怕、害怕、害怕的無法控制自己。
憂傷、憂傷、憂傷到眼淚都要乾枯。
右手手腕上的紅色胎記,像是要證明這個夢境,其實是真實的模樣。
討厭潮濕的地方、厭惡泥土的芬芳、恐懼黑暗、害怕被碰觸的手。
嗚──
「那樣不是很好嗎?」
「很好?」
「前輩子的緣份,一直到現在都還留存著,不管是經過多少的歲月,還是不被遺忘。」
小松田聽不太懂母親到底說了什麼。
「吶,小秀,要是馬麻把小秀忘了,你一定會很難過的對吧?」
他用力的點著頭。
「所以,如果小秀也把那個人忘記的話,那個人豈不是太可憐了嗎?」
父親放下手中的報紙,皺起眉頭說:
「你們母子兩個人,真是走浪漫路線啊,不過是夢啊……」
「真是的……把拔就是這樣,吶,小秀,我們一起不要理把拔。」
母親的懷抱。
小松田被抱在懷中,點頭,然後看見父親被受打擊的模樣。站在旁邊的哥哥,拉拉母親的衣角。
「那樣的話,我討厭那個傢伙。」
「欸?」
「讓小秀的手有這樣的傷痕,那個傢伙是壞蛋!」
「啊啊……優作真是個好哥哥呢。」
回憶停斷。
小松田這下才終於醒來。他爬起身,將眼神轉到了右手手腕上頭,像是細繩一般的紅紋,環繞一圈在上頭。
「你這傢伙,到底在發什麼呆啊!」
被手指扭轉的臉頰,疼痛著,讓他忍不住流出淚水。
「好痛、好痛、好痛啊……利吉san。」
「我已經叫過你好幾次了吧,即使是宿舍,睡到這個時間再準備出門也都嫌晚了!」
小松田委屈的揉著臉頰,「我、我真的沒聽到啊……」
「真是……為什麼我非得照顧你這傢伙不可啊!」
「對不起……」
「有空道歉的話,還不如趕快起床整理,趕快出門!」
明明是溫柔的人,卻老是在生氣。雖然總是微笑著,卻會露出殘酷的一面。再怎麼隱藏起來,偶爾也會流露出脆弱。
眼前的這個人,和夢裡的那個人。
是同一個人。
高中制服襯衫下包裹的,是強壯的身體。瘦長的手指,俐落的在襯衫上打著領帶。梳理頭髮的動作、寫字的筆勢、做事的專注──不管是哪一點,都是讓人羨慕的對象。
他被這個人所討厭著,如果是被其他人討厭,他可能一輩子都無法發現。要說會發現的淵源,他也只能勉強和夢境做上連結而已。
夢中的那個人,喜歡和討厭的表情不一樣。
皺起眉頭的角度,喜歡和討厭的方式也不一樣。
他被眼前的這個人所討厭,這是唯一可以確認的。
小松田將最後一顆襯衫扣子扣上,昨天晚上早就折好擺在床頭的制服褲,他用手細心撫平。他喜歡專心做一件事情的感覺,心情因為沉靜而不會多想,所以自然而然會感到愉快。
他盯著手指。
滿是傷痕的手指。
「你到底要摸多久?」不耐煩的聲音。
小松田極盡全力的想回憶起一些有關於夢裡,那個人站在他眼前時會露出怎樣的表情,不斷閃過畫面最終像電影散場之後的黑幕與白幕。
他想哭,卻不會哭了。
真奇怪。
「……你手上的胎記……」
環繞在手腕上,像是紅線般浪漫的胎記。實際上卻是,被對方傷害之後,留下的印痕。
這雙手是屬於你的。
小松田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他高舉起雙手,在燈光照射之下仔細端詳。曾經被埋藏在潮濕土壤裡的手,被砍下不知道流落何方的手。
不可思議。
這雙手到底有哪裡值得被喜愛呢?
現在的他,還是無法理解。
「胎記?」
「學校的女孩子,不是都說……那像是紅線一樣嗎……」不自在的表情。
「咦?」
「你這種表情真是讓人火大!」
「但是,這個和紅線一點也沒有關係啊。」
「只是普通的胎記而──」
「這是被砍斷的記號喔。」
「……」
奇怪的沉默。
「你的嘴裡只會說些蠢話而已嗎?」利吉壓著額頭,「會想和你說話的我真像個笨蛋。」
「我說的是真的啊……」
「誰會相信這種鬼話啊,再說了,如果被砍斷的話,應該也不會動的那麼靈活吧!」
明顯被對方討厭這點,不管對象是誰,都會讓人感到哀傷吧。
「老是那麼生氣的話,對身體不好喔。利吉san。啊……領子沒有弄好。」
小松田一面說,一面伸出手,試圖想把利吉的領子給壓服。
啪。
他覺得手背上刺痛著,卻不明白原因。
這麼說來,對方似乎很害怕這雙手的樣子。小松田看著自己的雙手想著。
啊啊……母親。
如果是對方忘了,那麼我該怎麼辦才好呢?
他看著被打開的手,喃喃自語著:
「啊……真是寂寞的手啊。」
-赤い糸-
山田利吉以前曾經有過一隻貓。白色的摻雜著黃毛的貓咪,體型並沒有很大,大概只有手腕到手肘的距離。
在半年一次陪母親採購的路上遇見的。
和其他的貓不一樣,幾乎在見面的那一瞬間,就對他感到了親切,然後開始用著小小身體摩擦著他腳邊。
聲音什麼的,利吉已經忘記了。
只有對那隻貓的外型,還有撒嬌的方式還有些許印象。
剛開始,他覺得有點煩,在回家路上想甩開那隻貓。他走了很遠很遠,幾乎是用跑的,接著回頭,他的身後什麼也沒有。
然後,回頭看不見那隻貓的身影時,他又追了回去。
圓圓的綠眼睛,像是在哭泣的模樣。
沒有一個未來要當忍者的人會養貓,他這樣想著,然後再度放下那隻貓。接著又開始重複著,剛剛做的事。
最後是母親讓那隻貓留下的。
利吉提出了反對,但在母親面前,這些反對通通無效。他或許討厭那隻貓,也或許不──唯一能確認的是那隻貓是不能存在的,幼小的他是如此確信。
只對他撒嬌的貓咪,即使是由母親親自餵養,那隻貓咪卻認定了他是主人。
不管是怎麼跑,或是出聲警告。
那隻貓永遠會用著綠色的眼睛,露出可憐的神情,低下頭,只祈求一個撫摸。
溫熱的身體,和其他的貓咪比起來,柔軟許多。
利吉只有抱過那麼一次。
有一天,那隻貓就不見了。
傷心嗎?他母親這樣問著。
利吉並沒有很在意,但或許應該說,他假裝不是很在意這件事。鬆軟的毛髮,在手中溫熱的身體,可愛的綠色眼睛,這大概就是那隻貓僅存的印象了。
就算沒有那隻貓,時間依然會流逝而過。然後利吉成為忍者,接著他的母親養了另一隻黑貓來排遣寂寞。
但是除了原本的那隻貓之外,他對其他的貓都沒有感覺。
除了那隻貓以外,他什麼貓都不喜歡。
山田利吉記得,有一個人也喜歡貓。
或許該說,他身邊人很多人喜歡貓,但是能讓她有印象的只有那個人。並不是外貌或是動作習慣讓他印象深刻,而是每一次見面後留在心裡的感覺,讓他無法忘懷。
像是被火燒一樣,疼痛著,無法喘息。
幾乎全身都在顫抖。
腦袋裡頭一片空白。
意識到吐露而出的話語尖銳帶刺時,總是覺得太晚。從喉頭開始發麻的疼痛,還有有別於以往的怒意。
大概是這樣的記憶而已。
「啊,貓咪。」
眼前的那個少年,拿起筆,高高舉向圍牆另一端。
「比起那個,快點把簽名簿拿出來!」
「那麼著急的話,會很容易身體不好的喔。」
「不用你多管閒事!」
「疑?」
「小松田君,你再不拿給我我就要自己進去了。」
「咦?利吉先生討厭貓嗎?」
「不管是喜歡或是討厭都和這個無關吧!」
焦躁,除此之外就只剩下輪迴而來的燒灼。
他的眼睛看著前方的少年。
暖褐色頭髮,繫成馬尾,從黑色頭巾縫隙滑出。有著繃帶的手指,朝天空伸去,並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被抓住,在眼前的只有那隻貓而已。
「小貓咪,你是誰養的啊?這樣跑來跑去不可以喔。」
綁著紫色綢緞的貓咪,只是露出嬌憐的表情,低低喵了幾聲。
「啊,那個人是你的主人嗎?」
從門口可以看到的遠方人影。
纖瘦身體,包裹在外的是粉色系服裝,在面紗之下的臉有著小巧下巴。在斜坡最上端,身體宛如芍藥。
「這樣不行喔。」
少年這樣說著,然後將貓咪抱了下來。
在和他錯身而過時,少年停下腳步,露出了微笑。兩頰推高,下巴有些削尖。
「今天天氣真好呢,利吉先生,如果有機會的話,等一下一起喝茶吧。」
他等一下還有工作。
這個時間也只是因為被母親拜託而不得不來而已,正因為推拖不掉,才會抽空走一趟。
要等多久?他還沒問出口。
沒有明確時間、明確計畫,完全憑著心情或是當下衝動行事這點,是他最討厭的事。
那大概發生在春天。
在那之後的事,利吉比較有印象。因為下個工作在遙遠的北城,那個地方即使是春天,也還像冬天一樣冷,他在那邊偵測敵況,最後因為馬匹數量怎麼樣都無法相符,所以稍微耗了一點時間。
沒有什麼受傷就結束了這個工作。
在那之後也順利的接到其他工作,並沒有多餘讓他鬆懈下來。
好不容易結束了工作回家一趟,卻又馬上被以著送東西給父親的名義被推出去。
夏天,即將迎接而來是父親工作的學園固定會有的暑假。
請父親務必在暑假回家一趟,是這次主要目的。
「啊!好久不見了,利吉先生。」
「……」
時間是晚上。
利吉大概有點印象。
穿著準備就寢的衣服,鬆鬆垮垮服裝配著一臉鬆懈,少年拿著油燈緩緩的走了過來,手中抱著一隻貓。
被疼愛的貓咪,毛髮柔順,在少年懷裡懶懶鑽了幾下,從狹縫之間露出了眼睛。
「已經很晚了呢。」
「是啊。」
「山田老師還在開深夜教職員會議喔,可能要稍微等一下了。」
「嗯……這個時間你怎麼還在這裡?」
「咦?啊……嗯……」
少年露出了難以啟齒的表情,總是露出白癡笑容的臉上,帶著某種羞恥。先是從兩頰,接著向外擴散直至耳根。
最後對方有沒有說出口這件事情,他已經完全不記得了。
這麼說來,他曾經對說過『看到你的臉就讓我焦躁』,不管是誰聽了都會覺得非常過分的話語。
是這樣啊。用著柔軟的回答,那是對方的特色。
「下次有機會一起去喝茶吧。」
少年沉默了很久,像是在腦中反覆確認著剛才所聽到的句子。最後才笑了。
「我的房間還有一些點心,如果您不嫌棄的話。」
大概是僅有的冷靜談話。
利吉並不記得,後來到底還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隱約的記得手心所接觸的,就像當初那隻貓咪一樣的溫度。
楓木色透明眼瞳,傻笑著嘴唇。
低低叫聲。
那隻貓咪在很晚很晚的時候,用著嘴巴拉著對方的袖子。
利吉並沒有說什麼。
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就算不把這些事情寫下來,他也可以在腦中好好將這些預定行程一一記下。
在那之後,又過了很長一段時間。
幾乎是要成為第二個父親一樣的工作狂,利吉為著自己從小的夢想而努力。當然工作並不總是一帆風順,但也沒有什麼太大的狀況發生。
受了傷,那就乖乖醫治。
沒有工作,那就乖乖磨練。
僅只如此而已。
然後,他偶爾想起那個讓他生氣到無法控制的事務員,大概還殘留的印象,就只有那些而已。
從某一天開始,就再也沒出現過的那個人。
對他的印象,是褐棕色的頭髮,溫暖的身體,還有笑起來會鼓鼓的臉頰跟削尖的下巴。
就像沒有貓一樣,時間依舊會過去。
然後他才發現,除了那個人之外,其他的他一點興趣也沒有。
他撐著傘。
雨滴打在傘面上,淅瀝淅瀝,下的重時會有啪啪的聲音。
薄灰色天空,和與之反差的亂色服系。宛如色塊的人群,一氣湧上,然後退開。
並沒有阻止利吉行走。
他的腳步拖得很慢,看起來似乎有那麼一點不情願。
擺在街上的攤子都收了起來,只剩下有店鋪在做生意。
他等待著店家包裹好物品,向前一看。
青蔥色傘紋在人流之中緩緩前湧,在黑色的人頭之中,青蔥色傘紋就在前方不遠處。
利吉並沒有刻意要去找的意思。
只是剛好就出現在眼前,而他不得不看。
那個人和那個女人站在一起。
站在坡上的女人。
原來如此。他點點頭。
並沒有什麼突然體悟到或是其他的,只是知道了這個事實而已。他轉過身,將包裹好的東西拿起,為了不讓雨淋濕而揣在懷裡。
若是不再快一點回去,天黑之後,路也就會開始難走了吧。
他這樣打算著,一面加快腳步。
─夜目、遠目、傘の内─
後記:
我真的不太擅長描寫外型,或者是該說我懶惰。
總而言之,先說聲不好意思。
標題的部分,只要稍微搜尋一下就可以知道意思了,這樣各位就會知道為何我先告解了不擅長描寫外型。(如果還有不知道的請直接問我,我會給你滿意的解答)
利吉和秀作曾經發生過什麼,就請各自想像了。
感情部分一開始就預定了利吉是單戀秀作,所以最後這個樣結局也是沒有辦法。
--繼續寫文章。
管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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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向車站由
S(Shamushel 商瑟)
與
S(Shizuki 志月)
共同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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