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
1 為《黑子的籃球》或《影子籃球員》的BL同人衍生
2 CP:青黑(青峰X黑子)
3 捏造有、漏字有、誤字有
4 黃瀨出場有,某部分牽涉黃瀨→黑子
20120611~20120615
1 為《黑子的籃球》或《影子籃球員》的BL同人衍生
2 CP:青黑(青峰X黑子)
3 捏造有、漏字有、誤字有
4 黃瀨出場有,某部分牽涉黃瀨→黑子
20120611~20120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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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季。
下午五點的速食店,門口進來靠窗的第五個座位,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變成他和黑子兩個人固定見面場所。原本以為在這地方提起這件事,他應該不會緊張才對,然而到了緊要關頭時,腦袋卻一片空白。
快吃完的漢堡配上加點的第二杯可樂,只有他一個人坐立不安。而坐在對面的黑子似乎還沒察覺他的奇怪之處,只是一如往常拿出文庫小說閱讀,一面喝著香草奶昔。
猶豫下去也不會得到任何解答,青峰敲了敲桌面,開口:
「哲!」
「嗯?」黑子並沒有抬頭。
「……那個……呃……就是……嗯……你知道我們學校大三的時候……啊……宿舍啊……」
「火神君有提過,似乎是升上大三之後就得要去找房子住對吧。」
「所以……嘛……那個啊……我想──」
面對支支吾吾的青峰,黑子只是靜靜地吸了口香草奶昔。雖然看著焦急的青峰也很有趣,但對於遲遲無法繼續話題也讓人有些著急。
「請把話說清楚,青峰君。」
明明已經想好要怎麼開口,青峰卻什麼也想不起來,最慘的是,連舌頭都不受控制的拼命打結,話也無法說的完整。
最近老是在黑子面前露出笨拙的模樣,想到這裡他就忍不住感到情緒低落。
「青峰君?」
面對冷靜的黑子,青峰猛力喝了一大口可樂,接著說道:
「我的意思是,既然這樣的話,一起找房子住……覺得怎麼樣?」
黑子先是嘆了口氣,像是早就料到他會有這種發言,接著拿起書籤放進書中,思考不過幾秒,便開口:「與其說怎麼樣,不如說,青峰君已經都決定好了對吧。」
否定並不會有太多用處。事實上,正如同黑子所說,與其說是在詢問意見,不如說只是想得到肯定答覆而發問。他也不是個笨蛋,認識黑子也有很長一段時間,該怎麼做他自己也非常清楚──與其否認,不如坦白誠實才是上策。
「我只是想……你看,你的房子不是很小嗎?上次不是也說過想換比較大的房子之類的?我住在小房子裡頭也會很彆扭啊……和不認識的人一起住也不是我的風格,既然這樣的話……」
絞盡心力在辯解似的。
「那是因為青峰君經常來這裡住吧,東西也擺的到處都是。」
「所以說啊,既然我得要搬出來──」
「房子都看好了對吧。」
「喔……嗯……」青峰抓了抓頭,「看好幾間,如果想要的話隨時都可以……」
「和黃瀨君一起去看的吧。」
黑子並沒有等他回答,總是冷淡的嘴角僅只上升百分之ㄧ的角度,他並沒有錯漏這個訊息。
黑子沒有因為他的獨斷獨行而生氣。知道這點之後,他終於可以暫時放下心中某部份壓力,說來也奇怪,原本一片空白的腦袋也順勢找回些許言語詞彙,舌頭也漸漸能夠控制了。
然而即使是如此還是不夠,那些詞彙仍像是被丟進果汁機後被打成爛泥的模樣,要拼命以理智拼湊出具有說服力的句子還是有相當難度。
尤其說服的對象是眼前的黑子,憑這個腦袋實在是不太可能。
雖然這念頭讓他到喪氣,但也只不過維持極短暫的瞬間。
「那傢伙都告訴你了?嘛……我也沒有隱瞞你的意思。」青峰伸出手,「這兩年幾乎都是我在照顧你啊,你看,料理還有身體不舒服的時候,無聊的時候也是……」
青峰說著,一面彎曲手指。
「……」
黑子沒有贊同但也沒給予否認。
「當然,我也受到你不少幫助。所以,住在一起也不壞吧,分擔房租什麼的不是也剛好嗎。」
加油打氣的訊息、打籃球受傷時的探訪、難得感冒時的照護──他的腦袋裡一下可以舉出十樣例子。黑子從不要求回報,也不曾二度提起,對於他的感謝也只是輕描淡寫回應。
原本他應該滿足現況才是。
然而黑子做的愈多,他就愈無法忍耐。
心中慾望的黑洞伴隨著忍耐與日俱增。
即使只有短暫的時間也好,能和黑子一起生活、彼此照顧,那就是人生最幸福快樂的事。一但開始有這個念頭,就完全控制不了後續思考。
在這個時候不知道算不算恰巧,黃瀨正好因為某些原因來訪。大概是想找人訴苦吧,他是這樣想的。即使是個性開朗又獲得女性青睞的黃瀨,實際上卻沒什麼朋友這點,他大概從中學時期就非常清楚明瞭。
明明是受到眾人喜愛的模特兒,在學校裡也可以算上風雲人物,雖然如此,沒有信賴的朋友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想到這裡,即便想拒絕黃瀨的請求,他也沒辦法輕易地說出拒絕。
而相對條件,黃瀨必須陪他一起去找房子。黃瀨只是點點頭說著『非常輕鬆呢』就這樣簡單答應下來。
想和黑子住在一起的這個念頭,多半也是在黃瀨的推波助瀾之下變成無法阻止的狀態。
「如果拒絕的話,青峰君大概會非常不開心吧。」
「如果被拒絕的話,那也沒有辦法。」
傾盡全力用著最平淡的回應,雖然擺出不在意的表情,然而實際上若真的被黑子給拒絕,他大概會推入失落深淵,然後短時間之內再也爬不上來也說不一定。
「這種事情,再怎麼說應該也是要找我商量吧。」
「抱歉,真的……下一次我一定會馬上報告!」
還有下一次嗎。黑子喃喃自語的說著。
「吶,哲。就一起住啊……那麼不想跟我一起住嗎?果然還是在意之前的流言?還是覺得我太煩人了?不打籃球也沒有關係,我不會強迫你跟我一起出去練習,家事我也會幫忙……」
即使知道這樣十分纏人,但他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教會他不放棄的人,正是眼前的黑子。
蒼空色、毫無情緒起伏的眼瞳,先從桌面掃過,接著緩緩上抬像是猶豫的左右游移,最後才真正與他眼神相接。
明明是已經二十歲的大人了,看到黑子這樣可愛的表現,還是會覺得哪張側臉仍如同最初見面時那樣幼小。
「我很開心。」
「是、是嗎。」
「雖然如此,但請恕我鄭重拒絕。」
──事情就是如此。
「唔……所以被拒絕了?啊,真可惜……好不容易找到條件那麼好的房子,就這樣放棄了。」
黃瀨有些尷尬地說著,手則是不斷攪拌著桌上那杯拿鐵。
「突然這樣要求果然很奇怪……啊啊啊啊,煩死了。要不是因為你說可以試試看,現在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咦?這、這該怪我嗎?」
「不怪你該怪誰?」
當初在這間咖啡廳、同一個座位,對他再三保證的人正是黃瀨。
雖然不想在黃瀨面前露出醜態,然而堆積在心中的情緒卻無法紓解,心臟的跳動都開始感到沉重,只要想起被黑子拒絕的情景,心臟就像被鐵絲網所纏繞那樣發痛。
從那天開始不管是從黑子那裡傳過來的訊息,或者是他傳給黑子的訊息便開始少的可憐。硬要比喻的話,或許就跟熱戀期的情侶突然進入冰河期有異曲同工之妙。
青峰一頭撞上桌子,雙手緊握著,幾乎是要把牙齒磨碎一般恨恨地開口:「真想死……後悔……只要想起來就胃痛的不得了……一定是覺得我的要求很奇怪吧,難道說被看出來……我喜歡他的事。」
「這個我是不知道啦……但小黑子應該也有自己的考量。」黃瀨喝下了拿鐵,「唔……有點苦。」
「真想死……」
「就算死了也沒辦法啊。」
「都是你啊……」
「總體而言,戀愛就是在忍耐。小青峰有聽過這句話嗎?啊,這是好久以前小黑子告訴我的。」
告訴他這些多餘的訊息也無法改變什麼。青峰忿忿地白了黃瀨一眼。
「我沒有在戀愛。」
只要聽到黑子的名字就會感到羞愧、痛苦。即便不願意,腦袋還是會不斷重複播放著那天的內容。
黑子的表情、手指、身體、還有說出口的話語都是拒絕。
然而眼神卻不同。
他喜歡黑子那不會說謊的眼睛,但那時黑子的眼神反而讓他迷惑不已。
蒼空色眼瞳裡閃著細小光芒,讓他聯想起夏季午後天空。
該說是開心或是喜悅呢?這兩者之間明明是相同意思的字詞,他卻無法精準的使用任何一個字詞。明明眼神這樣露骨的表現出來,然而話語和其他部位卻傳達出不得不拒絕的氣勢。
「但你喜歡小黑子沒錯吧。」黃瀨吐了口氣,「你說,如果能夠讓小黑子也能夠相同的喜歡你,那就更好了對吧。」
在同間咖啡廳、同個位置上,他確實有對黃瀨說過。這點絕對無法否認,就在兩個月前,他的確說了。
明明只是去聽黃瀨訴苦,到後來反而變成赤裸裸的坦誠相見大會。沒有預料到會在黃瀨面前『出櫃』,雖然感到猶豫,但正如同過往好幾次的經驗,所謂猶豫不決也只是維持幾秒而已。
他不擅長隱瞞,更不擅長忍耐。
對黑子的愛情變成秘密,塞滿在胸膛無處可宣洩。因為和黑子聯絡而感到開心、因為黑子的言語而感到低落,這些情緒幾乎要無法抑止地嘔出。
黃瀨的出現的確是場及時雨。
一但開口便完全停止那些不斷想湧出的情緒。
「嘛……我和小青峰一樣,也不太擅長忍耐。所以可能我說的話也沒有什麼說服力吧,那天是怎麼說的呢……」黃瀨努力搜索著記憶,「啊……大概是從告白這裡開始的吧。我姑且再確認一次,小青峰真的不打算告白?」
如果能夠那麼輕鬆的向黑子表達心意,那麼他也不用這樣痛苦了。
「我做不到。」
比起突破現狀,他或許更滿意現在的狀態。可以和黑子以這樣的形式,永遠的在一起。
享受某部份時刻、享受某部份記憶、享受某部份只屬於他們的肢體碰觸。即使如此,他也清楚知道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飢渴是被雨削磨的坑洞,和內心的理智想法永遠背道而馳。
只要這樣就好。
──不想只有這樣而已。
只要偶爾見面就好。
──想住在一起。
只要當朋友就好。
──想成為戀人。
只要維持現狀就好。
──想打破令人煩躁的模式。
頭都想到痛了,依然找不到解答。
「但是如果小黑子被搶走的話,那要怎麼辦?如果是我的話,就絕對無法忍受這種狀況,所以才會不顧一切的說出口。」
這麼說來,青峰才想起,黃瀨的確是曾經向黑子告白過。中學二年級的學園祭、比賽結束後的黃昏、在黑子帶他們去的秘密基地上。
完全不在意他和桃井的視線,黃瀨毫無隱藏的對黑子獻出熱切告白。
「你這傢伙是個笨蛋啊……」
「啊……真是過份呢,小青峰。」
這種事,他絕對無法說出口的。即使時光流轉,再度回到中學二年級時的學園祭、比賽結束後的黃昏、那個黑子口中的秘密基地裡,那時不明所以的躁動、羨慕,即使到了現在已經什麼都明瞭的情況之下他仍是只能看著黃瀨的背影感到敬佩。
全世界最幸福的事、最美好的時光,只要擁有現在這個狀況就可以了。
心臟,好痛。
痛到要死掉了一樣。
就像那一秒被拒絕時,後悔到想要立刻死掉的心情相同。
Out of bound
後記:
結果牽扯了部份黃瀨→黑子的劇情。
坦率的黃瀨和看似坦率其實對情感很膽小的青峰,個人很喜歡。
一如往常,希望喜歡文章的朋友可以不吝惜拍手。謝謝。
「青峰君,請起床接電話。」
青峰拉緊被子,即使如此仍舊無法阻止被窩裡黑子的飛踢小腿攻擊。或許是因為被吵醒的關係,黑子沉穩無機質的腔調裡混雜著口齒不清的含糊。加大的單人床上,他和黑子幾乎是以相貼的方式溫暖著彼此入眠。
他勉強睜開左眼,躺在身旁的黑子將被子高高拉起,只露出緊閉著的雙眼。對於黑子的攻擊,他只是伸出手搓揉了黑子的睫毛好作為報復。
這是從黑子那裏現學現賣的絕招。
就算再怎麼會賴床的人,只要這樣輕撫著眼睫便會清醒,再也無法入睡。只是被捉弄過一次,青峰就下定決心總有一天要相同的手法給報復回去。對於他的行為,躺在床舖左側的黑子僅只用左手給推了開來。
大概是沒有將手好好的放在被子裡,黑子的手顯得特別冰冷。
「……好冷!」
聽到青峰無情抱怨的黑子終於忍不住坐起身,雖然面無表情,但語氣已經開始顯得有些不耐。
「如果不是青峰君厚臉皮的躺在床上,我也不會受到這個待遇,連二號也……」看著躺在腳邊下巴抵在青峰腳踝上的哲也二號,黑子又再度開口:「這個被子只夠給一般尺寸男性使用,這樣說明可以理解嗎。請你腦袋裡除了籃球之外,也裝些常識吧。」
真是不可愛的傢伙。對於黑子加重口氣的說明,青峰在心底抱怨著。
放在地上的手機斷斷續續響了好幾次,青峰卻沒有心思理會。這樣寒冷的冬天,他根本不願離開溫暖的棉被裡頭,而黑子也沒有打算主動接起的意思,也只好看著手機繼續再地面一面轉動一面歌唱。
「什麼啊……昨天晚上要我留下來的可是你啊……『青峰君,既然那麼晚了就留在這裡吧』。」青峰模仿著黑子的口氣,「──不是這樣說的嗎。」
「我沒有。擅自拿了備份鑰匙,還擅自佔據床舖的不就是青峰君嗎。」黑子瞇起眼睛,看在青峰眼裡卻沒有什麼威脅性,「這陣子都住在這裡,宿舍那裡真的沒問題嗎?好不容易第二年也有學校宿舍可以住,卻一天到晚外宿……如果──」
「真囉唆啊,哲──唔!」話還沒說完青峰便壓著自己的胸口,被黑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毆打,讓他忍不住皺起眉頭。「比起一個人住,兩個人不是比較有伴嗎,而且那個備份鑰匙明明就是要給我的啊……」
「……沒有這回事。請不要擅自把他人的東西占為己有。」
「哼嗯……明明就說過這樣的話啊,還不想承認。」
他可沒有說謊。
雖然只有一次,但他的確是親耳聽到黑子這樣說的。大概是在大一尾聲,他不請自來提著兩袋食物來到黑子住處,明明知道沒有聯絡的話黑子有可能會感到不滿,但不管如何想見面的念頭遠比害怕被討厭與責罵還要來的強烈。
即使參加再多聯誼,也無法填補內心的空虛。或許那時候他大概已經有所覺悟也說不一定,一直以來困擾他的那些東西雖然不是那麼簡單就可以輕易捨去,但持續欺瞞自己也不會有任何的好處。
壓抑著自己的欲望,也只是會讓這些壓力持續堆積無處可發洩而已。
只是看一眼也好、替黑子煮飯也好、在那個房間喝杯水也好。為了黑子而著迷、也因為這樣而終於正視了自己的『問題』。儘管黑子到最後還是會被某個不知道來歷的女人所擁有,那也無所謂,只要能夠在黑子的左右這樣就足夠。
一輩子的好兄弟、不確定的婚姻、不知道可以維持多久的戀人關係、永遠不會再有任何交集的陌生人,不管怎麼看,都是第一個選項最為可靠。
喜歡男人,或者該說喜歡,便是這樣一回事啊。
他蹲在大門口,終於想通而回過神來時,已經距離他抵達後超過一個小時。因為擅自來訪的關係,都已經到了才發現原來剛好和出門到書店的黑子錯身而過,電話裡即使黑子再三提議要他先回家,他也只是堅定自己的信念,一屁股坐在門口等待著。
雖然是秋天,坐在門外也會感到特別寒冷。心裡盤算著到時候進了房子,第一件事就是要緊緊抱住那名叫哲也二號的小狗,接著又開始無意義的放空。
黑子並不會因為他在等待而特意早回來,或許接下來還得再等上兩個小時也說不一定。青峰忍不住拍了拍大腿好活絡活絡血脈,屁股如果再這樣坐在地板上或許也會麻痺也說不一定,才想到這裡,黑子便突然出現在他的眼前。
──笨峰君(アホ峰君),請不要坐在大門口。
黑子蹲低身體,修整圓滑的指尖毫不容赦地抵在青峰眉心之間。
──臉好冷。
一直以來能引以自傲的高熱體溫,似乎也無法抵抗秋天的冷意。青峰抓住黑子朝他伸出的手。
黑子的左手和他的左手。
僅有皮膚阻隔,從交握之處感受到熱度和過於快速的心跳頻率。
──因為青峰君,讓我什麼也沒買就回來了。
大概是接了電話之後,怎麼樣也放心不下,所以就這樣跑了回來吧。對於這樣的黑子,他怎麼可能不喜愛。
隱藏在領子底下的鎖骨與胸膛微微起伏著。
──這個,就給青峰君吧。
這樣說著,一面將備用鑰匙交給他。在這個瞬間若是死掉的話,那就太過浪費了,他不斷在心中反覆咀嚼著喜悅。
然而這把鑰匙卻在上個月因為一場爭執而被黑子沒收回去。不管怎麼想,這把備用鑰匙的主人都是他沒錯,然而黑子打死不認的態度,讓他也一點辦法也沒有。
「拿了鑰匙後一天到晚不分時間跑來打擾,還把這裡當做自己的家一樣……究竟要怎樣厚臉皮才能做到這種程度。」黑子坐起身,毫不留情的一腳踢向青峰的屁股,「好了,請讓開,要是這樣繼續擠在這裡,即使是青峰君我也絕對不會心軟的。」
沒有被子的包覆雖然感到寒冷,但黑子也沒有向青峰討回的打算。只是自顧自躺回床上,棉質睡衣褲包裹著的身體床墊上縮成一團。蒼青色頭髮灑在深色枕頭套上,像是下定決心絕不回頭似地背對著青峰。
雖然只有一秒鐘,青峰也可以察覺到有哪裡不太對勁。
黑子不自然彎曲著的膝蓋,對於長期在打籃球的人而言,即使只有一秒鐘的猶豫、或者瞬間的不自然抽痛,那微妙的變化他都可以清楚知道。
「哲,膝蓋怎麼了?」
黑子也沒有想瞞騙過去的打算,「冷到有點痛,請別管我,快點回覆完電話就趕快回去吧。」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受傷的。等到發現時,就好像習慣似的,只要天氣一有變化就會疼痛。青峰雖然沒辦法理解這種痛究竟有令人感到多不舒服,但只要想到平時愛逞強的黑子也不由得敗下陣來老老實實的模樣,他大底還是可以推想的出來。
青峰用掌心輕輕地壓在黑子的膝蓋上。背對著他的黑子並沒有出聲阻止,也沒有回過頭,背脊微微地顫動著,像無形中忍耐。
「我要再待一下。」
這種動作大概很不妙吧。青峰暗忖著。
不過停留在黑子膝蓋上的手卻完全不受腦袋控制。
「……過多身體接觸,難道沒有人這樣說過嗎?」
黑子沒有轉過頭,壓在枕頭上的嘴巴發出有些難以辨識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彆扭。
「沒有喔。」青峰道。
「……即使欺騙我也沒有任何的好處。火神君已經和我說了……因為你一天到晚來這裡,所以在學校有些不必要的流言對吧。」
「要是去在意那些小事,會在意的沒完。要怎麼說就隨其他人怎麼說,我才不介意哩──啊,放心吧,可是完全沒有提到你的名字的程度啊。」
雖然稱不上言語霸凌的程度,但實際上的確已經從他人口中聽過好幾次調侃。然而,在無法掌握確實的證據之下,大家也只能當作是不怎麼好笑的笑話來帶過。
身為當事者的青峰雖然感到不快,但也無法否認那些說法,既然如此,也就乾脆來個相應不理,那還比較輕鬆。
「和有沒有提到我一點關係也沒有。火神君在電話裡說的那些,一點也不讓人放心吧。」
「……我是不知道那個眉毛男到底說了什麼,不過有什麼好不能放心的啊?我們一直以來不就是這樣相處的嗎,這有什麼不好,我也不覺得需要有什麼改變。會吠的狗不會咬人,那些傢伙只是想虛張聲勢而已,開開玩笑也沒什麼。」
因為黑子的話語而感到焦躁,明明是冬天,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快要因為怒火而沸騰似的。然而,在黑子膝上按摩的手,依舊是使盡全身氣力去控制而出最溫柔的力道。
說來說去還是火神大我這混帳東西的不對。不但擅自和黑子有所聯絡,甚至還愚蠢的將學校狀況一五一十地報告給黑子,這麼一來即使他想隱瞞些什麼,不是也徒勞無功嗎。
不過這樣一來有關於備份鑰匙被沒收、還有前天晚上不請自來時,黑子那句『請你回去』──這都說的通了。
說到底不過就是替他煩惱,而做出的選擇罷了。
雖然心中理解,然而實際上是否能夠欣然接受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但是──」
「哲。」
「……是。」
「那種東西都無所謂。」
「老是來我這裡的話,會被女生討厭吧。約會……對交往對象也無法交代。」黑子向來冷淡的語調,難得的加快了速度。「被喜歡的女孩子誤解了也不好──」
對於女性或者是戀愛,他早就已經死心了。對於戀愛一向絕緣的黑子,類似的話題幾乎從沒有出現在他們兩個的對話之中。
或許正是如此,聽起來才會讓人感到惱火也說不一定。
無法對黑子說出口的告白,還有自己根本就是同性戀的事實。明明打算永遠藏在心底,也做好了心理準備,即使黑子主動提起類似的事也絕不要感到失望或痛苦。
然而會疼痛的依舊會疼痛,並不會因為反覆做了好幾次心理準備而特別能夠承受。
「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沒有交往對象,就算有……才剛認識的女人,怎麼能比得過我們那麼多年的交情啊。」青峰煩躁地撥著頭髮,「如果是因為這種無聊的原因……啊……為什麼我們非得要因為這種無聊的東西吵架啊。」
就和黑子膝蓋上的痛楚相同,他的心臟也感到疼痛到無法忍受的程度。
遲遲不回頭的黑子,終於還是爬起身,幾乎是用著最緩慢的速度轉過頭,好像這樣就可以多逃避幾分鐘,然而實際上也不過就是幾秒鐘的事情而已。
青峰放在黑子膝上的手,也被黑子給移到了床墊上。
「一個人明明很寂寞啊,為什麼就不能來找你呢?我不懂,那些流言根本算不上什麼,比起他們,跟你一起相處可是開心好幾倍。女人什麼的,我也不覺得現在需要啊……」
「……我並不是說不能來這裡。」
「但事實上就是如此。」
如果這時候黑子能夠爽快承認的話,或許他也不會那麼痛苦也說不一定。
黑子還想說些什麼,然而每一次開口便會被青峰無情打斷。只要一想到,他得要因為這些愚蠢的理由而減少和黑子見面的時間,或者是得放棄那原本屬於自己的備分鑰匙,情緒便會忍不住激動起來。
「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黑子放棄似的嘆了口氣,「你覺得無所謂的話,那麼我也不好說什麼。」
「明明自己一個人就很寂寞……」
對於他的抱怨,黑子並沒有回應。
「吶……哲,我還可以再來嗎?」
「……」
還可以再來見你嗎?
還可以再像過去一樣觸摸你嗎?
還可以用著這種心情喜歡著你嗎?
即使黑子沒有回答,他也有自信可以從黑子的眼神裡看出端倪。
千萬不要拒絕。他在內心祈禱著。
「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青峰君。提起這件事的我真的太過愚蠢了……」黑子的語氣有些懊悔,「正如你說的,一個人很寂寞,如果有青峰君的陪伴的確讓人感到開心多了。」
「那當然。」青峰吐了口氣,「還以為你要跟我說些什麼,原來是這種小事……」
「並不是小事。」黑子低下頭,「並不是小事……雖然在一起很開心,但我認為青峰君也必須在學校有著良好的人脈關係才可以。」
「那種東西無所謂吧。」
說出這種話,肯定會惹的黑子不快。事實上,他內心的確是同意黑子的看法,但是否能夠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一人房間、冬季乾燥的空氣、兩人沉默不語。
「青峰君,學習和他人相處是有必要性存在的。」
「我又不是小孩,當然知道──」
但是整個腦袋混亂成一團,根本沒有餘力去看顧別的事情。被情感塞滿的腦袋,就算努力想要指揮也徒勞無功。
結果還是回到原點。
青峰不自覺又將手放到回黑子的膝蓋上。
「哲,被當作是同志感到很困擾嗎?」
「與其說被當作同志感到困擾,不如說因為我的緣故而讓青峰君沒有和其他人交流的機會……感到……困擾。」
黑子的指腹輕輕點在他的眉間,「同志也沒什麼不好……」
「真的?」
「……真的。」
「同性戀,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對吧。」
「是的。」
黑子點點頭,接著沉默地盯著青峰,被蒼空色無情感眼瞳這樣熱烈注視,青峰便感到全身發熱。
黑子的眼中,映照出他的模樣。
「……太好了,我原本以為,青峰君不能接受同志這件事。」
「那根本沒有什麼不好接受的啊。」
「說的也是。」
「對吧。」
「我就是喜歡這樣的青峰君啊……」黑子拍了拍腳邊的哲也二號,「對吧,二號。」
「笨、笨蛋,這種話要是被其他人聽到才會被覺得是同志吧。」
青峰故作掩飾的說著。
啊啊──被這樣說就感到特別幸福。
我才是最喜歡你的啊,哲。青峰如此想著。
Out of bound
後記:
感謝留言、感謝拍手。
這幾天就來回留言!
希望這篇也能讓你們喜歡。
喜歡上一個人總是可以改變另一個人,遲遲無法表達愛意的感覺是我的弱點同時也是萌點。但也不是因為這樣而寫這種劇情,不管如何,喜歡還是希望各位點點拍手以及回應。
感覺到略顯粗糙的手心在腹部滑動,一股即將湧出的慾望在腹內與下體蠢蠢欲動。明明前一秒還在思考著其他的事情,現在卻無暇分神。
這麼說來和男性做愛,果然還是要利用肛門的吧。懷抱著緊張的心情,但就在那一瞬間覺得就算不做也沒有太大的關係。
被溫暖的身體給包覆著,從心跳頻率中感受到對方傾盡全力的溫柔。
心中的慾望絕對不會有被消解的一天。青峰如此確信著。
──我的朋友。黑子無聲的話語,配上黑白畫面,伴隨著手機鬧鈴的聲響,不斷在腦中重複播送。
從深層睡眠狀態被驚醒。
手機提示鈴聲響了兩回,青峰張開雙眼,最開始看見的是無法習慣的宿舍天花板。他總覺得上頭的亀裂像極了一張微笑的臉,雖然還不到讓人感到不寒而慄,卻也有些不舒服。
明明升上大學後就立刻搬進宿舍,卻到現在還無法習慣。
不知道什麼時候關掉了冷氣,室內因此充滿悶熱氣味。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汗水給濡濕,進入八月後天天都是過於炎熱的狀態,對於這令人難受的酷熱,青峰最先想到的並不是自己,而是同樣也搬出家門的黑子。
雖然在都內大學就讀,卻因為通學時間考量而搬出去的黑子,現在和青峰一樣正過著獨立的生活。獨自在外住宿的黑子和強迫住進宿舍的他,若照一般想法或許兩人之間會愈來愈冷淡也說不一定,但拜藉科技與獨居生活之賜,和黑子連絡的機會比過去還要多上一倍。
如果有時間的話,甚至會一整天都傳著訊息也不嫌煩膩。
青峰將手機從床旁拿起,郵件箱中已經堆積著超過五封未讀訊息,那是前幾天聯誼時認識的女性。上頭顯示的名字他只看過兩三次,還很陌生。
上大學後不斷被朋友抓去參加聯誼的青峰,終於也在大學生活內體會到所謂的受歡迎生活,這是過往在高校時期無法體驗到的。原本就長的高大,又有張端正長相,認真思考便會理解青峰受女性歡迎的原因。
即使不是個親切的傢伙,只要憑藉著第一眼也能獲得女性青睞,這就是真正的理由。
對於女性的主動積極,最初青峰的確感到驚訝。和高校時期的青澀不同,或許是進入人生的另一個階段,女性們都變得相當有自我意識。
刻意裝點的打扮、人工製造香氣,配合著經過計算的言語,普通男性都會為這些女性而神魂顛倒。
──吶吶,大輝,一起來交換郵件嘛!
什麼時候被知道了全名、又是什麼時候允許對方叫了自己的名字,青峰一點印象也沒有,但身旁男性過於刺人的視線,讓他實在沒心力去想這些細節。
擅自交換了郵件、擅自輸入了電話。雖然將責任推的乾淨,然而實際上是他縱容才導致如此。
明知道這樣做十分卑鄙,卻還是忍不住欲蓋彌彰。明明喜歡著黑子,卻又奸詐的想留下後路,比起身旁的女性,或許坐在對面的男性更吸引他注目,但他卻選擇徹底無視。對於這樣的想法雖然感到噁心,卻也只能繼續欺騙自己。
若黑子知道了,或許也只是用那張毫無情緒的語調說著無關痛癢的責備吧。
看也不看地將女性傳來的訊息全數刪除,如果被渴求女人的傢伙看到,一定又會被嘲諷是個浪費的男人也說不一定。然而這手機裡,只要保存來自黑子的訊息就可以了,其他什麼都可以不要。
雖然這樣說簡直讓人感到不可思議,不過人類一但進入了戀愛狀態之中,不管是單方或雙向通行的情況下,連腦袋都會變的不太正常。對他而言,原本自我中心的世界,再度成為繞著黑子跑的狀態,雖然來的有些太遲,但經歷過那麼多年之後,他才真正有著自己滿腦子都想著愛情的實感。
一日比一日嚴重,等到回過神來竟然變成這模樣。
非得要黑子不可,除此之外誰都不想、誰也不需要。原本還感到害怕,甚至設下界線,卻在那一天因為黑子的話而全盤瓦解。
那並不是傷口痊癒,而是終於能夠正視,並且嘗試跨越。為此,他對黑子深表感謝。
於是,原本不正常的腦袋,就更加的不正常了。
保存著從黑子那裡寄來的所有訊息、圖片,只要有空閑就會立刻打電話、假日也必定會見面。即使被人訕笑,他也完全不放在心上。
究竟黑子能夠容忍他到怎麼樣的程度,到現在他還是搞不清楚。怎樣的相處方式才是符合一般同性友誼,又有哪些是已經超出界線,這些概念在腦內愈來愈模糊。
──我的朋友。
這麼說的黑子,一向毫無情緒起伏的雙眼卻微微垂斂。帶著青色血管的眼皮遮住瞳孔,他原本已經打算放棄的心情轉瞬間消失。
朝著黑子伸去的手,拇指輕輕搓撫著那單薄的眼皮。即使如此,黑子仍然毫無抵抗。
如果被黑子甩開手的話,大概他會就此放棄才對,然而黑子卻毫無閃躲。一切都是黑子不好,這樣就讓他更難割捨、糾纏不休。
青峰翻轉起身,四角褲鬆垮的掛在腰間,他伸出手擺弄了幾下,接著伸伸懶腰,再度拿起手機看著黑子傳來的第一封訊息。
Sub:早餐
From:哲
今天的水煮蛋,非常完美。這麼說來,青峰君今天一定又要睡到中午了吧,千萬不要餓死了。
黑子一大早便傳來水煮蛋的照片,放在天青色碗裡的水煮蛋毫無瑕疵,雖然如此卻引不起食慾,對青峰而言這樣的早餐簡直就和吃緊急救難食物沒什麼兩樣。但一想到這是黑子努力達成兩人之間約定的簡訊,他便感動到無法自己。
所謂約定,其實只不過是耍了些小花招而定下的。同樣都是外出住宿的同伴,不管怎麼說總該要彼此照應,質疑著黑子真的能下廚嗎,換來對方不滿抱怨,即使如此仍舊窮追不捨發問,最後換來一句:『那麼只要每天都傳一封我下廚的成果照,青峰君就無話可說了吧。』
利用了黑子不服輸的性格,最後達成每天都要傳簡訊的約定。
輕輕鬆鬆。
不過自從開始實行後,他才發現黑子的早餐幾乎從來沒有變過。撇除食量少這點,從照片裡其實也看得出黑子的廚藝並不算好。
光是吃這些東西怎麼可能會有足夠的體力?對於這樣逞強的黑子雖然覺得可愛,但更多的還是擔心。
Re:早餐
To:哲
比起擔心我……哲,說實話,我更擔心你的飲食生活。
青峰的假日生活大概會先從這裡開始,和黑子互相傳訊息大概已經成為他的日常功課了。
從黑子那裡傳來的訊息,不管是哪一封都被小心的收藏著。曾經有次因為失手而誤刪了內容,當時悲痛的心情,他再也不想嚐到,於是更加小心保存,幾乎可以到神經質的地步。
而反覆翻看這些訊息,也成為他無法見到黑子時的支柱。
一面埋怨著自己是這樣的沒用,同時卻也欣然接受這樣的自己。
RE:RE:早餐
From:哲
對於成天都吃外食的青峰君而言,這樣簡單的滋味可能你沒辦法了解吧。
看在他眼裡這也不過是黑子不服氣的辯解罷了。若是繼續批評早餐的話,大概會被黑子的怨念給殺了也說不一定。認識到現在,他也差不多可以抓準黑子的性格了。
放下手機翻弄著衣櫃,前陣子剛買的新衣連吊牌都沒剪下,至今還沒有機會穿到街上。淺色系V領衫、貼身型刷白的牛仔褲、最近才剛買的名牌球鞋,除此之外毫無贅飾。
距離和黑子的約定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
從宿舍到黑子的租屋處最短距離他已經熟門熟路,周邊環境也十分熟悉,一個小時對他而言實在綽綽有餘,沿路甚至還可以買生活備用品替黑子送去。不管去幾次,他對於黑子家中的冰箱每次都呈現空蕩蕩狀態感到不可思議。
事實上下廚不難,只是黑子的廚藝天份實在是差勁的不得了,幾乎和桃井有得比。只見識過一次那令人幻滅的廚藝技巧,青峰便下定決心偶爾得到黑子家兜兜轉轉,才不致於讓黑子餓死家中。
正因為如此,和黑子比較起來,他的廚藝可是不斷地發展進步。
「話說回來……上次他是說想吃什麼料理啊。」
青峰喃喃自語,一手拿起錢包放進口袋。
Sub:青峰君
From:哲
今天請不要遲到了。
看到黑子傳來的訊息,如果說不心動的話,那絕對是騙人的。一刻也不想讓黑子等待,於是快速打下了回覆。
Re:青峰君
To:哲
乖乖的在家裡等吧。
如果再提早一點出門,或許可以比預定的時間早到也說不一定。
青峰鎖上大門。
今天比昨天更想見面、而明天又比今天更加渴求,內心中的慾望簡直就是個黑洞,不斷恣意擴長。
若有天被吞沒,那也不令人奇怪。
內心焦躁著。
雖然感到幸福愉悅,但那不過是佔了人生十分之ㄧ的部份。大多數的時間或許都會懷抱著懊悔和痛苦繼續下去也說不一定。
喜歡太過辛苦。
既無法成為戀人、也無法再成為同伴。
如果繼續當朋友,又能夠維持到什麼時候──只要想到這裡就會忍不住灰心喪志起來。
或許這樣的情感明天就會結束也說不一定。如果從明天開始不再喜歡黑子,那麼就不用受到這種煎熬了吧。
青峰踩著腳步,心中開始盤算著見到黑子之後第一句話應該說些什麼才好。
──哲,我到了。
──哲,我回來了。
或許不管哪一句都會受到黑子冷淡回應也說不一定。
Out of bound
後記:
個人喜歡天生同志設定。掰彎和截彎取直的設定雖然也很吸引人,但果然還是天生同志最讓人感受到了命運。
然後--
青黑同伴快增加吧!明明覺得好像應該會快速增加同伴的青黑,事實上卻出乎意料。
最後老話一句,喜歡就請拍拍手!或者是推薦給朋友(羞)
擺在地上已經退冰的寶礦力、放在後院已經很久沒有騎過的腳踏車、櫃子深處已經開始泛黃的制服、藏在床底下的雜誌、手機裡捨不得刪去的訊息──青峰張開雙眼,總覺得眼皮已經不像剛才那樣沉重不堪,雖然這樣想著,卻也只是勉強睜開的程度而已。
明明剛才還做著美夢,醒來卻完全記不起內容,一反在夢裡愉快心情,現在則是異常鬱悶。殘留在臉上的指尖觸感、以及嘴唇上害羞般反覆啄吻,來自黑子所給予的這一切,原來都只是夢境而已,只要這想著就感到鬱悶且無法忍耐。
青峰從床上翻轉過身體,毫不在意的將被子給翻轉落地,露出只穿著四角褲的邋遢像。若被其他人看到肯定會被嘲笑或責罵,不過即便如此,青峰仍然改不了這習慣。
將右手在床頭櫃上打轉,手機上顯示出鬧鈴被關掉的訊息。青峰嘖了聲,接著迅速按下郵件選項,要打進去的內容早在昨天晚上想準備完畢,所以不需耗費什麼時間和腦力。
自高一那年冬季選拔盃開始,每週三次早安簡訊的習慣。最初還會考慮是不是不太自然,但既然收件者並沒有反應或任何困擾,經過一年也成習慣。看著信箱內開始累積來自黑子的訊息,不管怎麼說還是有些成就感。
曾經一度停止過的時間,如同夢境般,讓人懷疑是否真的存在過。
一週三次的簡訊、一月兩次的電話、兩週一次會面。
雖然如此,卻沒有得到滿足。
距離下次見面,還有一禮拜。若是成熟大人肯定會對這情況游刃有餘,但對青峰而言,光要抑止內心想和黑子見面的念頭就足夠耗費心神了。不斷思考、不斷想像,胃沉甸甸的,像被人使勁絞起,疼痛到咬緊牙根的程度。
想見黑子。
只有這個念頭而已。
青峰按下發送鍵,一面忍不住嘆了口氣,還來不及爬起身,黑子的回覆便以著超出他所想的速度傳回。
sub:那麼。
From:哲
起床的話就一起出門吧,青峰君。
曾經因為彼此不經意間開口相同的話語,而為那瞬間的心靈相同感到驚訝不已。原本以為這種心情會因為時間沖刷而淡去,事實上卻和青峰的想法截然相反。
──既開心,同時也令人難以忍受。
只有一秒的心靈相通就足以讓他確定,這是永遠不會有任何回報的單戀。
停下準備打上回應的動作,依靠著一來一往的訊息,根本就不合他的性格。這麼想著,青峰立刻按下手機上的通話鈕。
嘟嚕嚕、嘟嚕嚕。喀。
每一次都毫無變化,黑子總是不到三秒便接起電話。
『青峰君?』
「哲,你想去哪裡?」
『……去哪裡都好呢,和青峰君在一起的話。』
如同往常的對話。雖然說著去哪裡都好,實際上卻避開某些不想做的事、覺得無聊的事、不管怎麼說都不想去的地方。就算是他也無法違背著自己的心情說出,不管是哪裡只要和黑子在一起都好──這種話。
無趣的地方就算是和黑子在一起也會感到無趣,這也沒有辦法。雖然可以配合,卻怎麼樣都覺得彆扭。
或許是深知他的個性,每當黑子開口說出邀約時,總是會特意挑選他有興趣的場所。雖然能被理解是非常開心的事,但事實上卻讓他高興不起來。
害怕著黑子是不是在勉強自己、若是有天再也無法忍耐的話是不是又會回到過去……已經來回到厭煩的負面思考,不管做什麼都覺得綁手綁腳。
「偶爾也去你會想去的地方吧,書店啊……什麼的,你不是說有出了什麼書嗎?還是去看電影……」
春天的河堤、曾經一起去過的遊樂場、騎腳踏車沒有目的閒晃、體育用品店、寵物店、好吃的家庭餐廳──只有籃球被絕口不提。
最後一次和黑子練習籃球,是冬季盃被打敗後的事。到現在還印象深刻,僅只有七天的練習,在那之後就像刻意不去碰觸似的,不管是他或黑子,都沒有再提起籃球。
雖然比過去更加深愛著籃球,但也比過去更加感到痛苦。只要在黑子的面前提起籃球,就會不由得想起那段兩人情感極為險惡的時光,想起自己單方面的甩開了黑子的手,而黑子卻依然為他著想──只要想起這事實,便會感到難堪甚至痛苦到無法呼吸的程度。
或許正是因為察覺到了這點,黑子才避開籃球吧。
雖然如此,這個傷口卻依舊存在著。只能祈求總有一天,傷口會自行復原,甚至不會留下傷疤。
「先去你家再決定?」
雖然聽得出黑子略有猶豫,到了最後卻仍想不出什麼好的解決方法,也只好答應要求。
無法用完整的文字或言語來形容。
青峰幾乎花不到十分鐘梳洗便牽著腳踏車出門。
和黑子的家大約只距離二十分鐘路程。雖然只去過一次,青峰卻異常印象深刻。接近夏天時會在屋簷下築巢的燕子、有著奇怪吉祥物的超市、開滿紫陽花的公用地──他獨自騎著腳踏車,在升上高中的那年春天,反覆騎了很多回。
正因為如此,即使經過兩年,路線依舊清晰。
恰啦啦──恰啦啦──支撐腳踏車的輪胎和細鐵網擠壓著。
乾燥的空氣在體內形成黏膩的網,燒灼著內部。比起平常的訓練,騎腳踏車二十分鐘對青峰而言無疑是小菜一碟。直到黝黑的皮膚因為陽光而發熱刺痛,背部滲出汗水,他才開始感到懊悔。
頂著一身臭汗來到黑子家,怎麼說都感覺不太妙。
懷抱著自我厭惡,最終還是抵達黑子的家。還沒來得及停車,就看到黑子站在門口動也不動的抱著飲料。還在思考著黑子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就開始站在門外,便聽到那平穩的聲線說出:
「青峰君。」
黑子低下頭,有規矩的打了聲招呼,在青峰還來不及反應前,便把手中的寶礦力貼到青峰的手臂上。
已經離開冰箱一段時間的溫度。即便是如此,依舊帶著冰冷;附著在寶特瓶外的水珠,緊緊貼著皮膚,沿著手臂肌肉而下,最後滴落地面。
青峰低下頭。
「啊……謝謝。」
「果然,會滿身大汗呢。這麼想著,就去拿了飲料在外面等著。」
「得救了。」
溫柔的、溫柔的,可愛的傢伙。
雖然是將近一百七十公分高的男性。
雖然有著偏瘦的體型,擁抱時卻會被那身骨頭給刺的疼痛。
雖然個性可以說是冷淡,在普通人眼中看起來甚至可以說毫無熱情。
雖然如此,卻仍然覺得黑子是個溫柔的、溫柔的,可愛的傢伙。這樣想著,於是忍不住伸出手觸碰著黑子那偏小的頭顱,偏細的蒼空色髮絲在指間搔刮,除了柔軟之外他做不出其他感想。
黑子沒有露出不悅的表情,更沒有推開他的手,只是開口詢問:
「要進來休息嗎?」
「比起休息,我更想出門走走啊。」
「和缺乏運動的大型犬一樣呢……青峰君。」
「如果只是待在家裡,難得的假日就浪費了,很可惜吧?」
而且明明是你打給我的啊。他繼續說著,而黑子卻恍若未聞。
對青峰的問題黑子並沒有回答,只是沉默地回到家裡,接著拿了背包又再度走出,指著腳踏車上的火箭筒,「站在這裡?」
「當然。」青峰笑著說道。
黑子的平衡感並不是特別好,真要說的話,或許可以被放入『差』的等級。中學時期有好幾次,黑子同樣是站在這台車的後方,手指緊緊地掐在肩膀,喀噠喀噠的發抖。
比起往常更需要大力的抓住手把,才不至於被黑子給影響。努力想屏除腦中奇怪念頭,然而愈是如此就愈陷入思考泥沼之中。
黑子的手指、溫度、呼吸節奏、身上氣味,被這些所環繞著便感到痛苦。應該要開心的事物,不斷積壘起來反而讓人備感壓力。
被陽光螫到發痛的雙眼輕輕瞇起,仰頭而望便可以看見蒼青色天空。
「青峰君,騎車的時候請好好看著前方。」
雖然沒有改換口氣,黑子的手卻明顯表示出不滿,話才剛說完,便在青峰肩上狠狠打了下。
「呿,知道啦,只不過是稍微看一下天空而已。」
「要是撞到人,那就不是用『只不過』可以解釋過去了。」
「知道,我知道了。你從以前就愛擔心一些有的沒的啊,哲。」
裝做不在意的將左手放開腳踏車把手,轉而搭到黑子的手背上。
大概會被拒絕吧,這樣炎熱的天氣,這樣緊貼著是必定會被拒絕的。撇除氣溫外,兩個男性騎著腳踏車碰觸著彼此的手,也會讓外人感到奇怪且無法理解的吧,或許黑子會感到噁心也說不一定。
期盼著黑子不要甩開他的手。
但同時也渴望黑子能夠甩開。
但擅察人心且溫柔的黑子,肯定不會甩開。他確信這點。這對他而言多少是令人難受的多餘溫柔──從中學時期一直到今日,都因此存有微妙心結。
內心忐忑不安。
最後是他自己將手再次放回把手上。
明明是被黑子所愛著,即使並非他所期望的感情,然而只要被愛著他就該心懷感激,並且滿足。
但事實上內心仍舊對黑子的情感飢渴不已。
「……青峰君,接下來要去哪裡?」
「書店吧,就去你想去的書店。接著再去速食店,然後看你想去哪裡……」
「由青峰君口中說出書店,還真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蛤?你這是什麼意思啊,我可是為了你才想去那裡的啊。」
對黑子的回應感到不安,青峰有些惡作劇的加快了車速,感覺到肩膀上加強了力道,他不禁洋洋得意。
「雖然你能這樣想我很開心,但若讓青峰君因為太無聊而在書店造成騷動就不好了。」黑子俯下身,對於青峰突然加速的情況下要變換姿勢,對他而言無疑是要許多勇氣,為了抵抗風速,他在青峰的耳邊說著:「就去青峰君想去的地方,這樣就可以了。」
黑子的氣味。
青峰眼角所見的是黑子那色素淡薄的眼瞳、以及頭髮。
這讓青峰想起小學時經常使用的水彩。
天藍色參雜大量白色顏料後所產生的色彩,是小時候他最喜愛的顏色。因為太過喜歡,所以水彩盒裡,天藍色和白色的消耗量總是特別快速。
每次想著應該要好好使用才對,到最後卻是無法抑止心中那因過於喜愛而轉為慾望的心態,因此早一步用盡。
這樣不擅長忍耐的他,在面對黑子時,出乎意料也發現原來自己也有勉強稱得上耐心之處。
如果要形容,或許就像球賽那樣。漫長比賽到了第四節的尾聲,即使是一秒也讓人感到漫長,雖然如此卻盼望著這比賽永遠不會停止。
但同時,他也等待著裁判的哨音響起,不管誰輸誰贏。
到此為止他只能沉著等待。
只要將心中的感情清楚明白的告訴黑子,這場比賽就結束了。無論如何,他都無法想像會接受自己的黑子,所以最開始,他就如此深信著,這是場絕對會戰敗的比賽。
他沒有一刻比起現在更加徬徨無助,甚至到毫無信心的程度。
「──哲,我──」
「是。」
「我啊──」
喜歡你。
喜歡你。
喜歡你。
不管在心中說了多少次,到最後也只能吞回肚裡。
「青峰君?」
然而對黑子單調且平靜的詢問口吻,他卻只能回答:
「──不,沒什麼。」
Out of bound
後記:
於是很快地貼出第二篇。
因為已經寫的差不多了,所以反而迫不及待的想貼。
每天都處在一面懷疑著真的有人在看嗎?一面感到失落的狀態。
或許寫起來不太討喜,但也請多多指教。
擺在地上已經退冰的寶礦力、放在後院已經很久沒有騎過的腳踏車、櫃子深處已經開始泛黃的制服、藏在床底下的雜誌、手機裡捨不得刪去的訊息──青峰張開雙眼,總覺得眼皮已經不像剛才那樣沉重不堪,雖然這樣想著,卻也只是勉強睜開的程度而已。
明明剛才還做著美夢,醒來卻完全記不起內容,一反在夢裡愉快心情,現在則是異常鬱悶。殘留在臉上的指尖觸感、以及嘴唇上害羞般反覆啄吻,來自黑子所給予的這一切,原來都只是夢境而已,只要這想著就感到鬱悶且無法忍耐。
青峰從床上翻轉過身體,毫不在意的將被子給翻轉落地,露出只穿著四角褲的邋遢像。若被其他人看到肯定會被嘲笑或責罵,不過即便如此,青峰仍然改不了這習慣。
將右手在床頭櫃上打轉,手機上顯示出鬧鈴被關掉的訊息。青峰嘖了聲,接著迅速按下郵件選項,要打進去的內容早在昨天晚上想準備完畢,所以不需耗費什麼時間和腦力。
自高一那年冬季選拔盃開始,每週三次早安簡訊的習慣。最初還會考慮是不是不太自然,但既然收件者並沒有反應或任何困擾,經過一年也成習慣。看著信箱內開始累積來自黑子的訊息,不管怎麼說還是有些成就感。
曾經一度停止過的時間,如同夢境般,讓人懷疑是否真的存在過。
一週三次的簡訊、一月兩次的電話、兩週一次會面。
雖然如此,卻沒有得到滿足。
距離下次見面,還有一禮拜。若是成熟大人肯定會對這情況游刃有餘,但對青峰而言,光要抑止內心想和黑子見面的念頭就足夠耗費心神了。不斷思考、不斷想像,胃沉甸甸的,像被人使勁絞起,疼痛到咬緊牙根的程度。
想見黑子。
只有這個念頭而已。
青峰按下發送鍵,一面忍不住嘆了口氣,還來不及爬起身,黑子的回覆便以著超出他所想的速度傳回。
sub:那麼。
From:哲
起床的話就一起出門吧,青峰君。
曾經因為彼此不經意間開口相同的話語,而為那瞬間的心靈相同感到驚訝不已。原本以為這種心情會因為時間沖刷而淡去,事實上卻和青峰的想法截然相反。
──既開心,同時也令人難以忍受。
只有一秒的心靈相通就足以讓他確定,這是永遠不會有任何回報的單戀。
停下準備打上回應的動作,依靠著一來一往的訊息,根本就不合他的性格。這麼想著,青峰立刻按下手機上的通話鈕。
嘟嚕嚕、嘟嚕嚕。喀。
每一次都毫無變化,黑子總是不到三秒便接起電話。
『青峰君?』
「哲,你想去哪裡?」
『……去哪裡都好呢,和青峰君在一起的話。』
如同往常的對話。雖然說著去哪裡都好,實際上卻避開某些不想做的事、覺得無聊的事、不管怎麼說都不想去的地方。就算是他也無法違背著自己的心情說出,不管是哪裡只要和黑子在一起都好──這種話。
無趣的地方就算是和黑子在一起也會感到無趣,這也沒有辦法。雖然可以配合,卻怎麼樣都覺得彆扭。
或許是深知他的個性,每當黑子開口說出邀約時,總是會特意挑選他有興趣的場所。雖然能被理解是非常開心的事,但事實上卻讓他高興不起來。
害怕著黑子是不是在勉強自己、若是有天再也無法忍耐的話是不是又會回到過去……已經來回到厭煩的負面思考,不管做什麼都覺得綁手綁腳。
「偶爾也去你會想去的地方吧,書店啊……什麼的,你不是說有出了什麼書嗎?還是去看電影……」
春天的河堤、曾經一起去過的遊樂場、騎腳踏車沒有目的閒晃、體育用品店、寵物店、好吃的家庭餐廳──只有籃球被絕口不提。
最後一次和黑子練習籃球,是冬季盃被打敗後的事。到現在還印象深刻,僅只有七天的練習,在那之後就像刻意不去碰觸似的,不管是他或黑子,都沒有再提起籃球。
雖然比過去更加深愛著籃球,但也比過去更加感到痛苦。只要在黑子的面前提起籃球,就會不由得想起那段兩人情感極為險惡的時光,想起自己單方面的甩開了黑子的手,而黑子卻依然為他著想──只要想起這事實,便會感到難堪甚至痛苦到無法呼吸的程度。
或許正是因為察覺到了這點,黑子才避開籃球吧。
雖然如此,這個傷口卻依舊存在著。只能祈求總有一天,傷口會自行復原,甚至不會留下傷疤。
「先去你家再決定?」
雖然聽得出黑子略有猶豫,到了最後卻仍想不出什麼好的解決方法,也只好答應要求。
無法用完整的文字或言語來形容。
青峰幾乎花不到十分鐘梳洗便牽著腳踏車出門。
和黑子的家大約只距離二十分鐘路程。雖然只去過一次,青峰卻異常印象深刻。接近夏天時會在屋簷下築巢的燕子、有著奇怪吉祥物的超市、開滿紫陽花的公用地──他獨自騎著腳踏車,在升上高中的那年春天,反覆騎了很多回。
正因為如此,即使經過兩年,路線依舊清晰。
恰啦啦──恰啦啦──支撐腳踏車的輪胎和細鐵網擠壓著。
乾燥的空氣在體內形成黏膩的網,燒灼著內部。比起平常的訓練,騎腳踏車二十分鐘對青峰而言無疑是小菜一碟。直到黝黑的皮膚因為陽光而發熱刺痛,背部滲出汗水,他才開始感到懊悔。
頂著一身臭汗來到黑子家,怎麼說都感覺不太妙。
懷抱著自我厭惡,最終還是抵達黑子的家。還沒來得及停車,就看到黑子站在門口動也不動的抱著飲料。還在思考著黑子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就開始站在門外,便聽到那平穩的聲線說出:
「青峰君。」
黑子低下頭,有規矩的打了聲招呼,在青峰還來不及反應前,便把手中的寶礦力貼到青峰的手臂上。
已經離開冰箱一段時間的溫度。即便是如此,依舊帶著冰冷;附著在寶特瓶外的水珠,緊緊貼著皮膚,沿著手臂肌肉而下,最後滴落地面。
青峰低下頭。
「啊……謝謝。」
「果然,會滿身大汗呢。這麼想著,就去拿了飲料在外面等著。」
「得救了。」
溫柔的、溫柔的,可愛的傢伙。
雖然是將近一百七十公分高的男性。
雖然有著偏瘦的體型,擁抱時卻會被那身骨頭給刺的疼痛。
雖然個性可以說是冷淡,在普通人眼中看起來甚至可以說毫無熱情。
雖然如此,卻仍然覺得黑子是個溫柔的、溫柔的,可愛的傢伙。這樣想著,於是忍不住伸出手觸碰著黑子那偏小的頭顱,偏細的蒼空色髮絲在指間搔刮,除了柔軟之外他做不出其他感想。
黑子沒有露出不悅的表情,更沒有推開他的手,只是開口詢問:
「要進來休息嗎?」
「比起休息,我更想出門走走啊。」
「和缺乏運動的大型犬一樣呢……青峰君。」
「如果只是待在家裡,難得的假日就浪費了,很可惜吧?」
而且明明是你打給我的啊。他繼續說著,而黑子卻恍若未聞。
對青峰的問題黑子並沒有回答,只是沉默地回到家裡,接著拿了背包又再度走出,指著腳踏車上的火箭筒,「站在這裡?」
「當然。」青峰笑著說道。
黑子的平衡感並不是特別好,真要說的話,或許可以被放入『差』的等級。中學時期有好幾次,黑子同樣是站在這台車的後方,手指緊緊地掐在肩膀,喀噠喀噠的發抖。
比起往常更需要大力的抓住手把,才不至於被黑子給影響。努力想屏除腦中奇怪念頭,然而愈是如此就愈陷入思考泥沼之中。
黑子的手指、溫度、呼吸節奏、身上氣味,被這些所環繞著便感到痛苦。應該要開心的事物,不斷積壘起來反而讓人備感壓力。
被陽光螫到發痛的雙眼輕輕瞇起,仰頭而望便可以看見蒼青色天空。
「青峰君,騎車的時候請好好看著前方。」
雖然沒有改換口氣,黑子的手卻明顯表示出不滿,話才剛說完,便在青峰肩上狠狠打了下。
「呿,知道啦,只不過是稍微看一下天空而已。」
「要是撞到人,那就不是用『只不過』可以解釋過去了。」
「知道,我知道了。你從以前就愛擔心一些有的沒的啊,哲。」
裝做不在意的將左手放開腳踏車把手,轉而搭到黑子的手背上。
大概會被拒絕吧,這樣炎熱的天氣,這樣緊貼著是必定會被拒絕的。撇除氣溫外,兩個男性騎著腳踏車碰觸著彼此的手,也會讓外人感到奇怪且無法理解的吧,或許黑子會感到噁心也說不一定。
期盼著黑子不要甩開他的手。
但同時也渴望黑子能夠甩開。
但擅察人心且溫柔的黑子,肯定不會甩開。他確信這點。這對他而言多少是令人難受的多餘溫柔──從中學時期一直到今日,都因此存有微妙心結。
內心忐忑不安。
最後是他自己將手再次放回把手上。
明明是被黑子所愛著,即使並非他所期望的感情,然而只要被愛著他就該心懷感激,並且滿足。
但事實上內心仍舊對黑子的情感飢渴不已。
「……青峰君,接下來要去哪裡?」
「書店吧,就去你想去的書店。接著再去速食店,然後看你想去哪裡……」
「由青峰君口中說出書店,還真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蛤?你這是什麼意思啊,我可是為了你才想去那裡的啊。」
對黑子的回應感到不安,青峰有些惡作劇的加快了車速,感覺到肩膀上加強了力道,他不禁洋洋得意。
「雖然你能這樣想我很開心,但若讓青峰君因為太無聊而在書店造成騷動就不好了。」黑子俯下身,對於青峰突然加速的情況下要變換姿勢,對他而言無疑是要許多勇氣,為了抵抗風速,他在青峰的耳邊說著:「就去青峰君想去的地方,這樣就可以了。」
黑子的氣味。
青峰眼角所見的是黑子那色素淡薄的眼瞳、以及頭髮。
這讓青峰想起小學時經常使用的水彩。
天藍色參雜大量白色顏料後所產生的色彩,是小時候他最喜愛的顏色。因為太過喜歡,所以水彩盒裡,天藍色和白色的消耗量總是特別快速。
每次想著應該要好好使用才對,到最後卻是無法抑止心中那因過於喜愛而轉為慾望的心態,因此早一步用盡。
這樣不擅長忍耐的他,在面對黑子時,出乎意料也發現原來自己也有勉強稱得上耐心之處。
如果要形容,或許就像球賽那樣。漫長比賽到了第四節的尾聲,即使是一秒也讓人感到漫長,雖然如此卻盼望著這比賽永遠不會停止。
但同時,他也等待著裁判的哨音響起,不管誰輸誰贏。
到此為止他只能沉著等待。
只要將心中的感情清楚明白的告訴黑子,這場比賽就結束了。無論如何,他都無法想像會接受自己的黑子,所以最開始,他就如此深信著,這是場絕對會戰敗的比賽。
他沒有一刻比起現在更加徬徨無助,甚至到毫無信心的程度。
「──哲,我──」
「是。」
「我啊──」
喜歡你。
喜歡你。
喜歡你。
不管在心中說了多少次,到最後也只能吞回肚裡。
「青峰君?」
然而對黑子單調且平靜的詢問口吻,他卻只能回答:
「──不,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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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已經寫的差不多了,所以反而迫不及待的想貼。
每天都處在一面懷疑著真的有人在看嗎?一面感到失落的狀態。
或許寫起來不太討喜,但也請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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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Shizuki 志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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